房中,夏如茵气呼呼拿帕子擦脸,脸擦干净了,理智也回来了。夏如茵开始慌了:她做了什么?!她一时气性上头,竟然赶暗九走,还砸他门!那可是九爷啊!太子府里除了太子的第一人!她死定了!
满满一桌的胭脂水粉也拯救不了她的心情了。夏如茵就想去找暗九道歉赔礼,不准打个滚还能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开门却见芳雪遥遥行了回来。
芳雪进了屋,便笑道:“夏姑娘,今日起得真早啊。我来教你画妆吧。”
夏如茵不安拒绝:“不画了,我得赶紧去找暗九赔礼道歉。”
芳雪意外:“做什么要赔礼道歉?是九爷向掌事姑姑问了我的去处,亲自跑了趟浣衣坊,叫我回来教你画妆的。我看他不像生气的样子。”
夏如茵:“啊?”
却说,肖乾喊了芳雪回去救场,便又去了假山山洞。他倚着山石闭目,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了熟悉声音:“九爷?九爷?你在里面吗?”
竟然是夏如茵找来了。肖乾没动,依旧闭目倚在山石上。山洞外那人没得到回应,便行了进来,脚步声轻悄悄的。不多时,她便看见了他:“九爷!掌事姑姑没说错,你果然在这!”
肖乾这才睁眼。朝阳透过山洞,斜斜投射在夏如茵身上。肖乾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朵蓬松的彩霞。
他终于站直身,避过直射的阳光看去。女子穿了不知多少件纱衣,嫩黄草绿粉红浅蓝淡紫,色彩层层叠叠,整个人看起来大了一圈,果真十分蓬松。
肖乾又想笑了,夏如茵却欢喜跑到了近前,仰着脸给他看:“芳雪姐姐帮我画的,好看吗?”
肖乾那已经到了嗓子眼的闷笑,忽然便出不来了。夏如茵兴奋着:“芳雪姐姐说,我皮肤够透够白了,用米粉反而是添拙,上点胭脂口脂点缀便好。眉毛也不用加浓,稍稍修下眉尾……”
这才是画妆,不在乎多,而在于扬长补短。夏如茵的短,便是她太过苍白了。而面前的女子有了血色,整个人都鲜活明亮了。肖乾的目光定在她不停开阖的唇上。那不再是三月的梨花瓣,而是艳丽的、娇嫩的,独占春色的桃花。这艳色衬得她的肌肤愈发莹白若雪、细润如脂,亮得夺目。
肖乾心底忽然生出个想法:还真是值得了。夏如茵见他不说话,声音小了些,软软道:“九爷,我方才不该冲你发火,你……你没和我计较吧?”
肖乾收回目光,手抵上她肩头,将她推开了些。他慢声道:“你是傻子,我也是傻子吗?”他上下打量夏如茵,还是觉得那蓬松的五彩斑斓太喜感了:“你这是穿了多少件?”
夏如茵便又欢喜起来:“十二件!夫人说这种纱衣好看归好看,但是漏风,穿着容易着凉。那我挑天气炎热时多穿几件,便不怕啦!我特意请人买了不同大小的!”
肖乾到底是笑了一声。他朝山洞外行:“怕凉便出去吧。”
朝阳冉冉,碎金的晨光自天际洒下,铺在青石小路上。假山不远处便是小溪,小桥流水潺潺。周遭无人,夏如茵坠在肖乾身旁,忽前忽后,像一朵活泼的彩霞。
晨风吹动纱衣,鼓起衣袖,夏如茵吃吃笑着站住了。她穿的纱衣都是宽袖齐胸的襦裙,此时便举起双手,让衣摆袖口被风鼓得更大:“九爷!我感觉我要飞起来了!”
肖乾看着,忽然生了错觉,此刻不该是夏日,而是三月的春。纵无花红柳绿,夏如茵一人便是春色满目。
可这春色着实太逗。她跳了下,似乎真想飞起来,然而离地不过寸许便落了回去。外表如此蓬松轻盈,实则是个沉底的秤砣。夏如茵倒也不纠结,又发现了开心的:“九爷,你看我现下比你还大!”
这可真是太幼稚了,好似个头大也很厉害似的。肖乾忽然抬手,双手掐住了她的腰。
被风鼓起的襦裙轻松凹入,现了原形。那腰肢被层层纱衣裹着,依旧盈盈不足一握。肖乾动作忽而一顿,盯着那极细的腰肢看了片刻,这才抬头:“可你是个空心的。”
他松了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柔韧的软。肖乾行去树下,折了根长长树枝,朝好奇看他的夏如茵道:“转过去。”
夏如茵转过身,肖乾树枝一挑,勾住了她的后衣领。夏如茵“呀”了一声:“九爷,你干吗?”
肖乾树枝往左,夏如茵便啊啊叫着,被扯着往左。肖乾树枝往右,夏如茵便跌跌撞撞往右。肖乾好整以暇:“你说呢?”
夏如茵好容易站稳了,兴致勃勃:“你在放风筝?”
“风筝?”肖乾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笑意:“你飞得起来吗?你就是个灯笼,馅小,皮大,中空。”
肖乾挑着他的五彩灯笼,绕着假山走了几圈,夏如茵便呼哧喘气了。肖乾赶她回去休息,夏如茵吃完早餐,又去摆弄她的瓶瓶罐罐,掌事姑姑却上门了。
掌事姑姑先是还了一锭银子给夏如茵,只道那刘公公不规矩,已经被九爷发落了。往后夏如茵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和她说便行,她会安排人采买。又令人呈上了一盒子脂粉和数套纱质的披帛,说是太子殿下的赏赐。
东西虽好,接下来的消息却让夏如茵心情沉了下去。太子让她妆扮好,半个时辰后过去伺候。
芳雪打开太子赏的胭脂看:“夏姑娘,这脂粉也是刘嬷嬷做的,颜色比昨日的更适合你。你用这个,一定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