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霜于是也安静下来。
片刻后,他轻轻说:“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不要难过。”
“嗯。”宁时亭说。
小狼动了动,尾巴甩了甩。
灵马一路狂奔,顾听霜没有问过方向,直到灵马奔到一个开阔熟悉的地方时停下,他才察觉出眼前的景象有几分熟悉。
“步苍穹山下?”顾听霜问宁时亭,“这个地方很危险,他们知道我们来过这里。”
“没关系。”宁时亭纵马停下,自己下了马,随后伸手接顾听霜下马——他在此处还备下了一个轮椅。
顾听霜放眼望去,第一眼是,这里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
第二眼是,山谷门口,摆着一副琥珀色的棺木——他看一眼就知道,是最上等的神木。
“那是什么?”
“不重要。”宁时亭的语速加快,他伸手扶住顾听霜的肩膀,认真地凝望着他的眼睛,“殿下,我下面所说的一切,你都要记好。”
“我是您的臣子,也不止臣子。从前我为人臣,从不生私心,一心为君主,无怨无悔,而今我生出私心,我希望殿下爱我,记得我,我当你的臣子,从未想过背叛,也绝不背叛。”
顾听霜望着他的眼睛。
宁时亭的眼神格外认真,透着一种他看不透的情绪——那是他看不透的,一个比他成熟更多的灵魂。
这种眼神让顾听霜心里疼痛起来。
“我知道。”顾听霜说,“我一直都知道。”
“我从前或许有拿自己的命,为殿下铺路的想法,而今也不会了,因为我此生的愿望,只剩下与殿下和睦相守,殿下心想事成,一世平安。所以殿下也要信我。”
宁时亭说,“我知道殿下一直信我。”
顾听霜没有说话,他看向他的神色中,渐渐带上了一些疑惑。
这不是正常的嘱咐。
这简直像是……遗言。
顾听霜正想问他的时候,宁时亭忽而一笑,凑上前来。打断了他的话。
用嘴唇。
他轻轻地俯身过来,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攀上他的下颌,用力掐着他的下巴,死死地吻了上来。
顾听霜这一刹那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只看见宁时亭暗青色的眼睛,妖异美丽,是他沉沦多年的颜色。
他毫无防备,剧烈的鲛毒在这一刹那侵入他全身,将他拉入彻底的冰凉中。
宁时亭一直没放开他,没松开他,直到眼前人失去呼吸时,他才轻轻放手,像是站不住似的,跪倒在雪地里。
他身后,山谷四周涌上一支威武雄壮的大军。
顾斐音站在最前,露出微笑:“好,他还是做到了。”
秦灯站在他身边,不忍地叹了口气:“那王爷,我们现在是接宁公子回去?”
“再等等。”顾斐音似笑非笑,“阿宁小心思多,这人死了,怎么也要停尸七日吧。七日之后,他还死着,那么才是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