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葙自从怀孕后就很嗜睡,偶尔还会梦见年少的事,在收到来自九中百年校庆的邀请后,她捏着邀请函在沙发上睡着,梦见2013年的夏天。
高考在昨天落下尾声,沈青葙好不容易盼来的两天假期在新的周一到来宣告结束。
早上6:05分,床头柜上的小熊闹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沈青葙伸手关掉它,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看向窗外,粉色窗帘被清风吹起,挂在窗口的贝壳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沈青葙在床上又躺了十分钟,等到大脑开启新一天的工作,她才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赤脚走进洗手间洗漱。
南城九中规定每个星期一都必须穿校服,沈青葙的校服昨晚被保姆洗好晾在楼顶,她趿拉着拖鞋上了三楼,这几天天气炎热,衣服才过一个夜,就晾干了,还带点儿阳光的温暖。
沈青葙抱着收好的衣服,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路过云悄房间时,不经意望过去一眼,看见紧闭的米色防盗门,不由感叹,考完试的人就是不一样。
在房间里换好校服,沈青葙对着镜子扎头发,乌黑柔顺的长发扎成两个马尾,发绳是棕色小熊,可爱又俏皮。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托腮欣赏起来,嘴里喃喃:
“我怎么就这么好看啊。”
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是冬稚的来电,冬稚在电话那边催促她:“青箱子,马上六点五十了了,你怎么还没出门?”
“七点了?!”沈青葙惊恐地瞪大眼睛。
冬稚对此无语:“你赶紧出门,我买好早餐了,在公交站等你。”
“岁岁宝贝,爱你哦。”沈青葙送给冬稚一个大大的亲亲,连忙背上书包跑出门。
早晨七点的南城天还是雾蒙蒙的,太阳躲在巨大的云层后,羞怯的露了半张脸,阳光穿过枝桠交错的树隙照在地面,拉成了影子。
冬稚面无表情的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沈青葙,把手里已经快冷掉的豆浆油条递给她:“22路公交车已经开走了一辆了。”
沈青葙道了声谢,贝齿咬了一口油条,声音含糊不清地说:“如果…待会等不到车,我…我们就打车去学校。”
“你请客。”冬稚语气没有温度。
沈青葙察觉到冬稚似乎生气了,咽下嘴里食物,讨好地笑:“嗯嗯,我请客。”
不知是怎么回事,原本七点零五分开来的那趟22路公交车,时间快到七点一刻时还没见到影子,沈青葙和冬稚只能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去学校。
高一(12班)规定每天7:20必须到达教室,沈青葙从出租车上下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教室跑,终于赶在秋贞婉进教室前来到自己座位上。
“你又起来晚了?”说话的是沈青葙的同桌牛佳琪。
她好笑的看着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趴在桌上大喘气的沈青葙。
沈青葙缓过气来,和牛佳琪说:“没有,是出门晚了,没赶上公交车。”
“欸……”牛佳琪还想说什么,余光不经意瞥见从教室前门走进来的秋贞婉,立马噤了声。
原本吵闹不堪的教室,在秋贞婉进来后变得异常安静,她走到讲台上,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桌上,不悦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冷笑着说:
“在三楼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你们是来学校念书的?还是来卖菜的?看看隔壁班,再看看你们,来教室了不知道拿书出来预习复习吗?”
高一(12)班所有学生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秋贞婉在讲台上数落完他们,来了一句标志性结尾:“你们这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早自修的铃声响起,秋贞婉才从教室离开,她前脚刚走,安静的教室再次闹腾起来,所有学生都在诉说对她的不满,还有男生捏着嗓子学她:“你们这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上午第三节是体育课,在绕着操场跑完两圈后,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开始聊天:
“刚才跑步时,我看见高三在那边拍毕业照呢,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学长和周学长都毕业了,剩下的九中男生就没一个能看的。”
“……”
沈青葙跑完步后,跟牛佳琪一起坐在操场边的花坛上休息,她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听见那群女生在聊周枕鸿,喝水的动作放慢,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仔细。
“他们应该才开始拍照,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能看一眼,少一眼呢。”
几个女生手挽着手往高三拍毕业照的地方走去,声音逐渐消失。
“青箱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牛佳琪问她。
沈青葙把瓶盖拧紧,眼睫垂下,语气很淡地说:“不去,我要去画室。”
牛佳琪“啊”了一声,沈青葙已经起身离开,女生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她视野。
画室在操场正北方的多功能教学楼二楼,教室里摆满画架,角落里放置着白色的石膏塑像,窗外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枝叶茂盛,叶子在金色阳光下绿得发油。
沈青葙走到自己画架前坐下,画板上是昨天还未完成的人像素描作品,她打开背包削铅笔,铅笔灰簌簌地往下掉。等到削好铅笔后,沈青葙抽出一张干净的画纸,准备作画,脑海不合时宜响起刚才那群女生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