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鉴开回到公寓。
今晚没心思做饭,也没胃口,他在附近的路边摊买了几个包子,往公寓走时,脚下传来喵喵叫声。
江鉴开低头一看,一只三花猫蹲在那儿仰头盯着他,那还只是只幼猫,很漂亮,右脚上有一片金黄色的毛,像个元宝形状。
小猫大概饿坏了,见他注意到自己,又叫个不停。
江鉴开拽了块包子皮,撕碎了丢在地上,它立刻大口吃起来。
江鉴开往前走,小猫不吃东西了,跟在他身后叫,一副求收编的模样。
江鉴开没理,苦笑着想他自己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哪还顾得了别人。
他回到家,拿出家里的腌菜,配上包子,就当是晚饭了。
包子味道还不错,可不管是面皮的韧劲儿还是肉馅配料都不如他们江家包子铺的包子。
从江鉴开记事起,他就跟着父亲和大哥做包子了,他记忆最深的一句话就是——做人和做包子一样,容不得半点虚假和马虎,稍微偷工减料了,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笑的是,他的人生正是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串联起来的。
江鉴开把没吃完的包子放进冰箱,去洗澡,氤氲水气中有道黑影闪过,默默注视着他。
江鉴开感觉到了,用喷头冲刷镜子,看到的却是自己的脸。
眼窝下陷,黑眼圈很深,再加上过度削瘦,看起来像个大烟鬼。
这是自然,他一直睡眠不好,最近状况加重,不得不靠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所以半夜可千万别出门,说不定……不,是一定会吓到邻居。
江鉴开自我吐槽,匆匆洗完澡,换上睡衣,去厨房拿了罐冰镇啤酒。
关冰箱的时候,背后突然啪嗒一声响,细不可闻的轻响,他却全身一震,僵在了那里。
那是子弹射出后,弹壳落地的响声,这十年中他听过无数次,哪怕到死都不会忘记。
江鉴开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声音消失了,他转头看去,房子空荡荡的,既没有怪异响声,也没有外人闯入的迹象。
他的目光扫过一圈后,收了回来。
现在是七月半,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
想起去墓园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抢供品的孩子,江鉴开这样说服自己。
他拿着啤酒罐来到客厅,按开了音响。
对面窗帘没拉,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远处漂亮的夜景,他想去阳台,刚走两步,就又听到了啪嗒的响声。
这一次响声更清晰,江鉴开看到了落地玻璃窗上映出的人影。
那不是属于他的身影,而是另一个人的,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墨黑颀长的身影。
江鉴开猛地转过身。
果然,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站在他身后。
男人五官端正,剑眉下一双眼眸深邃如墨,他穿着黑西装,打着黑领带,连头发都是让人感觉不真实的黑。
他全身上下唯一不协调的是挂在口袋上的怀表,表链纯银色,在灯下泛着漂亮的辉彩。
和他四目相对,江鉴开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啤酒罐失手滑落,他恍然未觉,目光紧紧盯住男人,脱口而出——
“教……”
后面的‘官’字半路截断了,江鉴开的心房突突地跳。
他不相信眼前的光景,这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因为他早就死了,没有人比自己更确定这个事实。
因为射杀教官的那一枪是他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