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紧紧绷着,谢裴出了一身冷汗,怔怔盯着头顶刺眼的光一时没回过神,听到隔壁小孩又一声笑才猛地拉回意识,他弯腰,把脸埋进掌心,轻喘,几秒后烦躁地抹了把脑袋。
小孩儿这个东西,让人头疼真的只是迟早的事。
谢裴叹了口气,起身把热水壶的电源拔掉,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十五了,这一觉眯的可够久的。
盒子里的咖啡竟然空了,他有些烦,下意识去摸口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今天接完南岑的电话,剩下的半包烟已经被他一次性抽光了,本来打算吃完饭再买的结果也忘了。
睡了一觉其实已经不怎么困了咖啡自然可有可无,但烟还是想抽,尤其此刻。
谢裴顶了下腮帮,摸过钥匙出门。
好在巷口还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开着,谢裴买好烟正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犹豫了下。
再过半个小时,那小孩儿总该睡觉了吧。
他长吁口气,走到路灯下倚着抽出根点着。
一根烟就那么短,他抽一半,风抽一半,总有见底的时候。
抬手看了眼表,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但他烟瘾不大,本来没准备再抽的,又忽然想起一周前大概也是这么个时间点,值班的医生打电话告诉他大白没了。
怎么就没了呢?说危险期是七天不都挺过六天了吗?谢裴挠了挠脖子上刚被叮的大包,想不通,哗一下又点着一根,但仅仅吸了一口,又把头垂下去久久没了动作。
人行道上已经基本看不到行人了,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是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的引擎声,逐渐升高的消防车警报声很突兀,但依旧拉不回游离在神思之外的难得感到孤独的少年。
不过耳边忽然响起的叫声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焦急,谢裴一惊,直起身抬头。
红色的大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他身前,副驾驶里探出来一个脑袋。
男人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因为时间紧迫语速很快:“兄弟,幸福小区怎么走?”
主驾驶座上的人紧跟着补了句:“就在这槐安路上的。”
“槐安路没有幸福小区,”谢裴皱着眉,几乎是脱口而出,“常安路倒是有一个,你们要去的是不是那个?”
车上两人对视一眼,回过头来:“兄弟,怎么走?”
谢裴一时语塞,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描述,但他知道一条捷径。
“我带你们过去。”他匆匆丢下这么一句,扔掉刚好燃尽的烟把儿就往回跑,等车上的人回过神来再次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已经骑了自行车出来。
“跟着我,最多十分钟。”他弓起身,已经做好了持续冲刺的准备。
驾驶座上的消防员严肃地点头道谢,发动车子。
警报声重新响起,谢裴神色一凛,猎豹似地冲入夜色。
纵然是夏天的风,但以这么快的速度刮到脸上多少还是会有些疼,谢裴却觉得很爽,能帮到别人的成就感,尤其还是这种临危受命的,风驰电掣般占据他的胸膛,毫不客气地挤走了所有郁气,脑子里也终于不再杂乱不堪。
他轻松地勾了勾唇,收回思绪,开始专注地思考路线。
其实他不大清楚幸福小区的具体位置,但大概可以推出来。
那个巷子在225号,隔两个街道就是居民区,三四个小区都在那一片,336是长乐园,538是望兴小区,再往过716应该差不多就是——
716。
脑子仿佛一瞬间被冻住无法思考,谢裴所有热血眨眼便被浇了个透凉,冰刃直指心脏,逼迫他停止呼吸。
南岑就住在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