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受瞩目的会试成绩排名张榜公示的那天,许多人都是早早的翘首以盼,宣武侯府也不例外,虽然他们都觉得王修业在过去半年中,为了讨好乐阳郡主,荒废了学业,很可能考不出什么好成绩。
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想,为了向外展现长辈们对父母双亡的侄儿的关心,以及心里的那点期盼,各房都有派人去蹲皇榜。
会试只选录出排名前二百的贡士,会按照排名从后往前放榜,眼看只剩下前十名的榜单还没有被张贴出来时,宣武侯府的家丁本都以为自家三少爷肯定榜上无名,却在接下来的前十名单中,看到王修业的名字竟然高居榜上第五名。
会试第五名的好成绩,意味着王修业只要在殿试中不出大错,进士出身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安常煦是在拿到排名与相关考生的身份资料后,才知道这次的会试前四名,竟然全都是南江书院出身。
“奶,您说,等到张榜过后,人家会不会觉得这是我们合起伙来,给南江书院的考生大开方便之门,或是邵丞相为了讨好我们,有意为之。”
陈凤琪对这个考试结果也感到有些意外,心情很好的笑着回道。
“不会,有葛尚书那位刚直不阿的主考在,就算旁人心中不服,也不敢公然质疑,让他们将前二十名的试卷都张贴出去,让那些人知道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吧。”
“无法做到言之有物,措辞再怎么华丽,文章写得再么花团锦簇,也无济于事,只会写文章的就只能当文人,文章写得再漂亮,也治不了国安不了邦。”
安常煦对此深以为然,随即便吩咐刘乐派人去传旨。
“奶说得真是太对了,论做文章,我可是状元,可是面对这些让人头大国计民生大事,还不是整天头痛得很。”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什么职位需要什么样的人才,让在相关方面有天赋特长的人,参加与之相对应的职位考核,才是最好的方式。
吏部也已发现这事,目前倒是的在实施类似的考核制度,却只针对一些对专业特长要求较高的低层职位。
通过科举入仕,有进士出身的官员,依旧是最清贵,前途最为光明的存在,即便那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只是文章写得好而已。
即便这次大考的主题与风向,都偏向务实,榜上有名的贡士中,仍旧大半都只是纸上谈兵,入仕之后,工作需要依靠师爷与幕僚的人。
“万事开头难,只要我们现在先对外释放出这种信号,那些读书人就会知道,为了自己的前程,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像他们现在还改变不了科举考试的制度与流程,却能先对贡院环境进行一些整改,尤其是对那些厕所进行增设与整修,成功避免以往竟有考生因为号房临近厕所,被熏晕的现象出现。
“奶,我不想按照旧例,让这些成绩好的都进翰林耗时间,积累资历,也不想让这些同进士,都直接去地方上当主政一方的官员。”
因为从小是在县城乡下长大的原因,朝堂上的这些大官,乃至京城中的那些大户人家,都不怎么怎么放在眼里的七、八品县令小官,在曾经的安常煦看来,是一个很厉害、很大的官。
如今纵然当了皇帝,也知道了身为一县主管的县令,只是基层小官,但他依旧无法小看那些县令的任命。
因为他很清楚,对一个县城数以万计的百姓而言,普通老百姓口中的‘父母官’‘县令大老爷’,会关系多少人的生死穷富,在这交通不便,音讯难传的大环境中,用错了人,相当是将一县百姓都置于水深火热的煎熬中。
所以安常煦实在不想让这些从前只会读书,毫无做事经验的新科进士,直接去主持地方工作,那样的风险实在太大。
陈凤琪又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弊端,那些读书人中,真正有能力,天赋奇佳,心中还有百姓的人,实在很少,南江书院是因实施比较特殊的教育方式,培养出来的学生都有一定的实践基础,才会稍好一些。
“你想的那些,又何尝不是我的想法,可是这批进士的分配,若是全都不按惯例来,势必会引起朝野上下的警惕,我们想要做的事,会关系到许多人的利益,一旦过早曝露,只会引起强烈的反对与阻拦。”
想到朝堂上那些枝繁叶茂的各个派系,目前还不是他们能够正面硬抗得起的,安常煦知道他祖母说得是事实。
“那要怎么做才合适?”
“可以适当的做些改变,例如,以尊重这些新晋进士个人选择的名义,将这些看得出来,确实言之有物的人,都召过来亲自征询一下他们各自的特长与想法。”
“再将这些明显看得出来,更擅长做文章的人,都分到国子监、太学、礼部,及地方上的府学、县学,让他们可以各展所长。”
会读书做文章的人,最适合的当然是教人写文章,以及需要写文章的地方,去户部、吏部、工部之类的地方,不仅发挥不他们的价值,还容易误人误己。
听到陈凤琪这么一说,安常煦的心中立刻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