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沐听雪身上的艺术细胞和绘画天赋还是遗传自苏卿月的。
很早以前,她无意中看到过一次苏卿月的画,虽说程度不及当时的自己,可也看得出来,绝非是一般人能望其项背的。
可是,从那时候苏卿月的本职工作就是编剧。而且编出来的还会都是烂大街的玛丽苏,杰克苏剧本,所以,都是有收视没口碑的那一种。
明明她只要随手画张画,卖出来的价格就能顶她编一年狗血剧的稿费,但她却封了笔。
沐听雪也曾问过她为什么,那时候,苏卿月的回答是:关你屁事!
再后来,有一次苏卿月喝大了,抱着画架哭的时候,她才从断断续续的泣音中听出来,她说:再也画不出来了。
为什么会画不出来了?
画不出来的话,不是更要不停地画吗?
就像是音乐家们年复一年,日复一复地练习每一个音符一样,画家只有拿起画笔,才算是画家不是吗?
那时候,她完全不能理解苏卿月的那一句:再也画不出来了。
直到,她也变成了这样‘再也画不出来’的状态。
她不知道苏卿月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不一样的经历,打击却是一样的。
苏卿月封笔的时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早,似乎,是在自己五岁的时候。
所以才把自己送人了吗?
这个问题,她一直很想问苏卿月,只是……
“算了,她过得好就行。”
安姐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毕竟,除了封掣以外,能影响到沐听雪情绪的人,也只有这个妈了。
看过她太多因为她妈妈而心痛、怨恼、不甘、仇恨的情绪,她突然这样平静了,安姐反而有些担心。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总是什么事也没有,但闷在心里的结果,就是日积月累之后,慢慢磨成了病。
当年,沐听雪在国外遇到那么多事情,却只字不肯跟自己提及,若不是她趁着放假过去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知道她会过着那样辛苦的日子。
所以,现在看着她又在强撑,安姐咬了咬唇……
“说实话,你妈妈那样的个性,在哪里应该都能过得去的,但……”
安姐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说了一句:“有时候我也在想,她明明是看着来那么‘洒脱’的一个人,这六年却拼了命地工作,会不会,也有其它的原因啊?”
“嗯?”
“说实话,我对你妈的怨念应该比你深得多,但是吧!这种感觉我也不是突然就有的……”
那件事压在她心里几年了,一直没有说过,是因为苏卿月说过不让她讲,还有就是,她以前一直觉得那就是苏卿月欠沐听雪的。
所以,理所应得,也不需要讲……
不过这几年看着苏卿月的变化,虽然那女人只要一开口还是让人受不了,但:“其实当初一口气付了五百万让你进入最好的疗养院治疗的人,不是我。”
“……???”
沐听雪心头一跳,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安姐索性就把话全都说开了:“不过,除了给那笔钱之外,她从来没问过我关于你的情况,只说,没事别烦她。”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安姐看她一眼,直白道:“以你的脾气,要知道那钱是她的,还肯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