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鸿招手叫过杨元,问:“怎么回事?”
杨元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位老人家说是犯了酒瘾,想要我这壶里的酒。”
杨天鸿看了坐在身边的孟奇一眼,笑了起来:“只是想要尝尝?十年陈的女儿红很常见,等出了这黑森山脉,你再到豫州灌上一壶就是。全都给他,又有何妨?”
杨元摇摇头,神情有些迟疑,他偏过头,看了看仍然站在远处的老仆,不太确定地低声道:“少爷,那人说的话好生古怪。他居然要花一百两银子,买我壶里剩下的残酒。”
旁边,孟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百两银子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对于贫苦人家,恐怕一辈子也难以挣到这个数目。杨元在豫州买了这一葫芦女儿红,不过花了三两纹银,已经是非常奢侈的行为。却没想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黑森山脉外围,居然有人肯出一百两银子,买他喝了一半的酒?
杨天鸿脸上仍然挂着淡淡微笑:“你把葫芦给他就是。顺便可以赚上一百两银子。这种好事也是你的运气。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很难遇到。”
杨元有些惊讶:“少爷,您,您的意思是,他真的会给我那么多银两?我还以为只是嘴上说说,玩笑而已。”
杨天鸿朝着老人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直接把葫芦给他。不就知道真假了吗?”
杨元依言去了。
过了不久,他喜滋滋地折返回来,手里捧着两锭很大的雪花银,连声嚷道:“少爷,是真的,他真是给了我银子。”
杨天鸿微笑不语,眼睛却注视着远处的老人。
他显然也是好酒之人,半壶女儿红,顷刻之间已被喝得干干净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旁边的老仆脸色很是焦急,似乎是在低声劝阻。
时间已是下午,太阳依然火辣,幸好旁边就有溪水,若是在这种时候冒着酷热行路,很容易中暑。
杨天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老人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
从他站起来的一刹那。杨天鸿就感觉到,老人身边的那名黑衣老仆目光已经牢牢锁定自己。随着自己与老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老仆眼中更是释放出戒备和警惕,甚至带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敌意。
一主一仆,都是修士。
在先前集市饭馆的时候,杨天鸿就对此有所察觉。黑衣老仆的境界极高,已经筑基,具体层次杨天鸿也看不出来。华服老者修为更深。但具体深厚到何种境界,杨天鸿也不是很清楚。
总之,他有种第一次面对着自己师傅陈正坚,以及归元宗主钟元宇的相同感觉。
杨天鸿在老人身边选了个较为干净的地块,坐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尚未开封的酒坛,微笑着递了过去,说:“听闻客人好酒,我这里有些品质还算不错的葡萄酿,不如大家一起尝尝?”
华服老者眯起双眼,注视着杨天鸿,没有说话。
黑衣老仆脸上紧张的神情略微松动,目光却很是鄙夷。他摇摇头,淡淡地说:“世俗之人历来贪财好色,想必你是看到我花了一百两银子从那人手里买酒,所以过来想要凑个近乎。呵呵!年轻人,我劝你还是收起那点花花肠子。我家主人虽然好酒,却也不是什么酒都愿意喝的。”
杨天鸿笑了笑,直接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两只阔口杯,一边把两只杯子斟满,一边笑道:“谁说我要卖酒?大家都是同路,我也只是看这位老人家比较面善,所以过来请他喝一杯。”
乾坤袋容量很大,在鸣凤山上的时候,杨天鸿就喜欢在身上多带一个,里面常备各种食物、调料、酒水,甚至被服等等。出门在外,这些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这坛葡萄酿是楚国京城“邀月楼”的精品。一坛售价就要三百两银子,气味浓郁,口感上佳。
华服老者也不矫情,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不由得连连点头:“不错。葡萄酿虽然普通常见,不过喝酒这种事情,也是要分分地方。若是在繁华闹市,你这坛葡萄酿只能算是中上。可是在此荒山野岭,前后无村无店之地,这坛葡萄酿就是绝品。”
说着,华服老人故意看了杨天鸿一眼,似笑非笑地问:“年轻人,你这坛酒,当真不是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