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说完了以后,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我的脑子也如一团乱麻。听起来,我们好像惹了很大的麻烦。
她喝了点水,就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剩下我一个,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蓝晋开让孔坚把杨梅诱到他的藏身之地,究竟要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把她吓晕,把她灌醉吗?显然不是。他们把一个电话号码给了我——这就说明他们希望我联系他们。这里面好像还有着解不开的结,我得琢磨琢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米臻。这个女鬼跟我在这儿玩纯情,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但她原来却是杨梅的情敌。想到这里,我心里的火就噌噌往上冒,这不是在消遣我吗?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把所有的灯都关掉,走到过道的卫生间里,一屁股坐在马桶上,低声说:“听见没有?你给我出来!”
老刘死了(1)
米臻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出现。我坐在马桶上,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米臻被烧掉的花店,也许到那里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吧。我还在琢磨孔坚的电话号码,想着是不是应该给他打过去。但如今我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朦胧之间,杨梅猛然尖叫起来,我一激灵,醒了。
晨曦已经透过窗户,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泛着轻微的白光。杨梅在床上,嘴里吐着泡沫,四肢在不停地抽搐。我赶紧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眼睛却不停地四处张望。静悄悄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好半天,杨梅才慢慢安静下来,她睁大了眼睛看我,嘴里说着含混的话。
我把耳朵凑到她的唇边,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她说:“我看见她了,她就躺在床上,就在我旁边!我以为是你,就去抱,结果她一回头,我发现旁边的人是她,不是你!”
一个女人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抱的不是老公而是一个女鬼,肯定会失声尖叫。
我安慰着她:“别怕,你就是做噩梦了。你一直在做噩梦。现在天快亮了,什么都不会发生,你睡个回笼觉吧。”
杨梅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小心地用手指触了触我的脸,觉得我是真的,才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她的手指冰凉,如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根本不像是人的温度。
我心里开始痛恨起米臻来,她肯定是故意的。鬼也会嫉妒,见不得人的好。她还说不会干扰我的生活,现在干扰得还算少吗?再这样下去,杨梅就会被折腾成疯子,我们的生活会彻底崩溃。
我决定让杨梅回她自己家,她一睡醒就送她走。我还决定去请年假,我必须白天休息,晚上才有精力对付米臻——也许还有孔坚和蓝晋开。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他们滚开,因为这一切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无辜的,杨梅也是无辜的。
杨梅被送走了。虽然她很不情愿,但我还是坚持她必须走。我对她说:“你现在躲起来,谁都不要见,谁都不要理。给我10天,我把那些混账东西都修理一遍。我不让他们再骚扰我们的生活。”我把她推进出租车里,很悲壮地冲她挥挥手,要她赶紧走。
请年假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领导看我申请请10天假,很不情愿。他说:“你可是业务骨干啊。你休息这么长时间,那工作谁来做?谁能顶替你?”
我逼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凶凶的:“业务骨干也是人,不是牲口。”
“唉,你这叫什么话?”他很不满,就要发作。
这个时候有人来找我,找我的人居然是警察。那两个家伙穿着一样的皮夹克,突然就走进了办公室,然后问:“哪一位是柴岳中先生?”
我说我是。警察说:“我们是警察,找你了解点情况。有地方单独谈吗?”
我看了经理一眼,经理赶紧说:“你们去会议室吧,那儿没人。”
警察带来的消息让我吃惊:老刘死了。昨天从我那儿出来后,老刘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洗浴中心。这家伙居然忙里偷闲地去洗澡——之后他就去按摩房去搞色情活动,搞完色情活动后心满意足地在淋浴下冲,不料脚下一滑,摔倒了。
老刘磕破了头,那只是外伤,真正的死因是呛水。淋浴喷头的水恰好有一滴掉进了他的鼻孔,又流到了他的气管里。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引发了心肌梗塞。事情就是这么“寸”,他就这么完了,连过来验尸的警察都不敢相信。老刘去了阴间,跟别的鬼聊起自己的死因,估计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样的死法真是太凑巧了,让鬼笑话。
警察说:“我们就是找你核实一下昨天他去你那儿的时间和从你那儿离开的时间。”
我如实汇报后,警察让我签了字,又问我:“顺便问问,他找你说的是什么事?”
“我的下水道堵了,让他来修他不来,我就吓唬他说要去消费者协会投诉他,然后他就来了,就这事儿。”
老刘死了(2)
两个警察彼此对看了一眼,又问:“他没有跟你提起一个叫蓝晋开的人吗?”
“没有。”我说,“蓝什么开?还有姓蓝的?我从来都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