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被怀疑的时候。甘德曾经和一队解放军不期而遇,解放军关心问伤员是哪个部队的?仗打得怎么样?这些问题都被所谓的伤员表示震坏耳朵听不见,要不表示受伤说不出话,给蒙骗过去了。
然而,狐狸再狡猾,终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就在甘德一伙即将踏出包围圈的时候,正赶上军区前指一位长来前线视察。
“喂!老乡!你们辛苦了!抬的伤员是哪个部队的?要到哪里去呀?”长停下脚步,关心地问。
前面那些假冒地方武装的土匪,见来了个解放军当官的,身边都是些挎着冲锋枪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早就吓破了胆,生怕说漏嘴,不敢应答,回头望着走在队伍后面的甘德。
长见没人答他,虽然有些疑惑,但考虑到这些地方武装,可能是等待领导上来答话,也没在意,径直问伤员:“疼吗,小兄弟?”那“伤员”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你们是哪个部队的?从哪里下来?”“伤员”惶恐地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然后指指自己的嘴巴“啊啊!”两声,意思是说自己不能说话。
甘德不知队伍前面生什么事?走上前,问了一句:“咋回事?”一名士兵习惯性地回答:“队长,这位解放军长官问咱们是哪个部分的?抬的伤员是哪个部队的?要到哪里去?”
甘德以为又碰上地方武装或解放军了,有了之前“过五关斩六将”的经验,他并不慌张。然而,当他确定面前是一位解放军长时,心里被吓一跳,按捺住自己紧张情绪,趋步向前,本能地双脚一靠,来了个立正,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说道:“长好!长辛苦!咱们是桂林地区的民兵,奉上峰之命护送伤员到桂林野战医院,伤员是哪个部队的,咱也说不上来,这些伤员伤得都很重。”
“你们这些地方的同志很辛苦!我代表解放军谢谢你们!瑶山剿匪有群众的支持,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同志们加油啊!”长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甘德赶紧点头哈腰:“长辛苦!解放军辛苦!这些都是咱们应该做的,解放军为咱们老百姓剿匪,是咱们百姓之福啊!应该是解放军辛苦才是!”
“好了,队长,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走。”长说完,握了喔甘德的手,向人群挥了挥手,说了声“你们忙,我们走了!”
望着这队全副武装的解放军和那位解放军长远去的背影,甘德总算松了口气,这时他才感到背心湿漉漉的,早就出了一身冷汗。甘德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而且这次是逃过一位解放军长的盘问。“咱们走!”甘德向队伍挥挥手,他很清楚过了这一“关”,他们很快就要走出瑶山地界了。
当甘德一伙已经走出瑶山,来到一处没有人烟的荒山地带的时候,他终于放下心,他知道他们已经安全了。
“弟兄们!不用再装了,咱们已经安全了!”甘德终于喊了一声,带头举起双手,“老天啊!命不该绝啊!连郭长官都办不到的事,咱甘德做到了,竟能成功从gong军的重围中逃了出来,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呀!”甘德十分兴奋,也十分得意和庆幸。
“乌喔!乌喔……我们真了不起,逃出来了!我们有救了!”众匪欢呼胜利,那些假扮伤员的土匪更是扯下纱布,拽在手里,挥舞着庆祝胜利……
正在甘德一伙为冲出重围狂欢之际,“别高兴得太早了,都把手举起来!不准动!”一声断喝之后,山岗四周冒出许多人来,居高临下,把甘德一伙团团围住。
山岗之上,一名解放军军官握着手枪,笑吟吟地望着他们。欢呼声戛然而止,土匪嘴张得老大,手仍然举着,此刻已无需放下,就这样举着好了,尤其是那些举着白纱布的土匪,就像举白旗一样。这些土匪本来是满面狂喜表情的,瞬间换成惊愕与恐惧。
解放军军官用枪点了点,笑着挖苦道:“老子都忘了你们举着‘白旗’呢,看来你们早就打算投降了,老子叫你们投降是多此一举了,哈哈哈……”
土匪当然看清楚了。山岗之上,四周全都是举枪瞄准的解放军,只要他们敢动一下,立刻会被打成马蜂窝,谁还敢动呢?他们总算明白,空欢喜一场,到头来,仍旧没有逃脱解放军的手掌心,一种绝望之情油然而生,纷纷耷拉下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
“不用灰心丧气!你们比瑶山里面的土匪强多了,至少你们总算冲出了瑶山,已经很不简单了,瑶山里面的那些土匪比起你们不幸多了,连个门都没找到,知足吧,各位!”解放军军官继续讽刺道。
“解放军长官,败就是败,被捉就是被捉,早捉晚捉都是捉,长官!你是在笑话我们吧?”一个胆子大的土匪问道。
那名解放军军官收起枪,笑咪咪地说:“这位兄弟,那可不一样,太不一样了!能骗过那么多关卡、部队、地方武装和老百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没有点尿水是做不到的,佩服!佩服啊!”解放军军官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真的吗?长官,你是在夸我们?还是在贬我们?”那名土匪不信解放军是在夸他们,解放军从来就没有把他们这些小土匪放在眼里。
“老子当然是在夸你们了!你们想,能有这种头脑和勇气的人,能够带领你们杀出重围,此人定是瑶山土匪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老子能亲自抓到他,那是立了大功一件!就为这个,老子得夸夸你们!”
“长官我明白,你们是抓到大鱼了!”
“对对对……这位兄弟说得好!就是这个意思!”不仅解放军战士笑了,连那些俘虏也忍不住笑了,本来被俘是件很丢人、很悲凉的事,现在反而弄成好像只是当官的事,土匪们的情绪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纷纷将手里、身上的枪,往地上一扔,举起手,心里平静下来。
“既然是抓到‘大鱼’了,那就请这位‘大鱼’现身吧?”解放军军官目光在俘虏当中搜寻着,土匪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落在一个人身上。瞒是瞒不过的了,那人故作镇静“哼哼!”两声,整整衣服,走出队列,对那名解放军军官说:“鄙人姓甘,甘德……”甘德正要继续往下介绍,被解放军军官把话接过:“是桂东军政区副司令、瑶山抵抗组织副总指挥甘德吗?”
甘德挺挺胸,抬抬头:“不错!正是鄙人!”
“喔呵,那老子可就赚大了!一不留神,竟然抓了瑶山四大匪之一甘德这条‘大鱼’?”
“正是!”甘德苦笑一声,“既然落在你们手里,算是天命,在下认了,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能否赐教,好让在下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