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车倒出后,继续向前冲击,一辆用来铲平树木的开山车也赶来助阵。冲击过程中,登陆车至少撞毁三个日军工事,开山车撞毁了两个。
最早登岸的两辆坦克应召而来。到底是专门用于野战的铁家伙,战车一到,局势马上急转直下,日军据点很快变为一片废墟。
下午过去一半的时候,大雨突然而至,这是陆战一师第一次遭遇到的季风雨。季风雨很特别,停留在海滩的人可以看到像固体水塘一样的雨云,穿过海峡,迅速向丛林上空飞去,那麻利的动作并不亚于美军的登陆。
在丛林里穿行的陆战队员首先听到的是大雨声——雨水打在厚密的植物上啪啪作响,接着才会体验到雨打在身上的感觉。
大雨袭来,谁都无处可逃。陆战一师出来打仗,不会叮叮当当地带一大堆家当,只会携带最轻便的装备,即便是师长鲁普尔塔斯,也没有带帐篷,能遮挡雨水的,只有身上的外套。于是,几秒钟过后,所有人都变成了落汤鸡。
大雨还给陆战一师带来了意外之祸。热带雨林里的很多树看似结实,其实内心早已被蛀空,陆战队员们称之为“寡妇树”。这些“寡妇树”在登陆前就受到了强烈的轰炸炮击,大雨这么一压,就支撑不住了。
倒下的“寡妇树”砸死砸伤了好些人,并从心理上让陆战队员产生了一种恐惧情绪,众人行进时不得不放慢脚步,一边观察着前方是否有日军据点或蹲在树丛里的狙击手,一边还要提防身边随时可能倒下来的树木。
不过,总的来说,陆战一师的进度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除了那个该死的道路阻塞据点外,他们沿途只遭到过零星的狙击。夜幕到来时,第一梯队的所有部队,连同大多数战车和火炮,都已上岸。
在第一天里,开山车一直在丛林中铲除树木以开辟丛林小道。但第二天,开山车停止了作业,原因是前面有了日本人修筑的道路。
似乎是触及了日本人敏感的神经,从当天下午起,松田终于露出峥嵘,指挥日军向陆战七团驻守的周界防线发起了六次反击,其中四次都具备相当大的规模。
当日本兵出现在防线前约200码的距离时,陆战队的机关枪和迫击炮响成一片。在他们后方不远的地方,美军炮兵放列作战,大炮口径从75毫米到105毫米的都有,炮弹呼啸着从陆战队员们的头顶飞过,仿佛是一列列高架电车在半空中飞驰。
除了日军的进攻,岛上还遭到了风暴的袭击。按照师部一位军官的描述,风速简直可以和台风相比拟,雷声比他听到过的任何海军舰炮还要响,而闪电则在他们周围钻来窜去。与风暴相呼应的是倾盆大雨,天好像都要塌下来了,相比之下,第一天的大雨只是小巫见大巫。
在闪电和风雨中,四周的大树接二连三地倒下,其中有的大树高达40米。陆战队员们偷眼看去,又有了像瓜岛那样置身于活地狱的感觉。
日军的反击没有一次取得成功。他们的战法与瓜岛相比并无改进,仍然是集中全力向一个狭窄的正面猛攻,样子看似凶神恶煞,然而对于“瓜岛屠夫”而言,只是主动提供了一些“被屠”的机会而已。天亮之后,巡逻队在防线边界上找到了两百多具日军遗尸。
松田无法攻破美军的周界防线,便要竭力守住机场。为铲除沿路的阻塞工事,陆战一团投入了更多的坦克战车。美国不像苏德那样装备了重型坦克,其坦克的主力骨干是M4“谢尔曼”中型坦克,“谢尔曼”坦克被称为二战中性能最可靠的坦克,不娇气,故障少,只需最基本的维护就能满足野战需要,出勤率连德国坦克都望尘莫及。把“谢尔曼”坦克放在自然条件极端恶劣的热带雨林中,可以说再合适不过了。
“谢尔曼”坦克的主要武器是一门75毫米火炮,它一边横冲直撞,一边毫无顾忌地用火炮进行轰击。对庞然大物一般的野战坦克,日本兵完全无计可施。日军虽然也有几门大炮,但并非反坦克炮,而且至少有一半都是落伍的老式火炮,其中一门毫无方向感地乱射了几炮,一看到“谢尔曼”坦克接近,炮手们就慌慌张张地逃走了。敢正对着“谢尔曼”较劲的也有,不过“谢尔曼”坦克只是蹭破了点皮,日军炮手的下场却是被33吨的坦克直接碾成了肉饼。
有了“谢尔曼”坦克撑腰,其他非野战车辆的胆子也大起来。美国陆军有一种两栖卡车,俗名“鸭子”,与履带登陆车不同的是,“鸭子”有车轮,而不用履带,在水里则用螺旋桨推进。另外,其载运量比登陆车要大,且在岸上行驶的速度也较快,不会像登陆车那样损毁路面,因此越来越受到陆战队的欢迎。“鸭子”本身不装备武器,但驾驶员有办法,他们在卡车上配装了火箭发射器,用火箭向日军的据点和工事施射。火箭发射时,会发出咝咝的叫声,这是陆战队员们从来没见到过的,全都好奇地在旁边围观。
没有哪种作战方式比只需围观更惬意了,在一天下午的作战中,陆战一团甚至没有战死一个人。
12月29日,作为师预备队的陆战五团增援了上来,陆战一师已接近格洛斯特角机场的边缘。也就在这天晚上,从一团二营传来消息,他们在黑暗中与日军发生了被称为“棺材角”的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