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跟含山兀地小声轻呼,都被胭雪的动作弄怔住了。“小姐。”
胭雪背过身,端着那不太干净的碗,喂自己喝了一口那里面的汤药,她怕留不住,索性自己先尝了,也好记住这药的味道,自己分辨分辨。
“前面什么人在此挡路!”
忽的有士兵拨开人群,看清来人的百姓流民纷纷快速的让开一条路来,露出骑在马背上的谢狰玉的身影。
他身着银色盔甲,上面溅有已经不新鲜的血迹,俊脸萧杀,眉眼笼罩着浓浓的煞气,也不下马,径直骑到了看呆了的胭雪跟前。
谢狰玉黑黝黝的摄人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在胭雪脸上,淡淡的问:“怎么回事。”
胭雪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同时发现谢狰玉一来,之前闹腾的人已经在他下属的控制中噤若寒蝉,仰头轻声道:“我让护卫买了一碗他们施济的汤药来,被他们污蔑说是从流民中抢来的。”
谢狰玉瞥见她手中乌黑的碗,再往那帮人看一眼,没有多问就命令道:“带下去。”
周围已经被谢狰玉的人清走了,没了刁难,胭雪也暗自松了口气,即便再不想和谢狰玉打交道,她还是要为他的解围道一声谢。
结果,谢狰玉并不领情:“光道谢就算了?”
“你还想要如何。”胭雪端着汤药的手都麻了,手腕微微轻颤,被谢狰玉倏地弯腰将碗抢了过去。
胭雪吃愣,“你。”
谢狰玉拿着手里的碗,眼里毫不掩饰的嫌弃它脏,“你买它做什么。”明明他身上还沾着不少污血,却对这又脏又破的碗感到不满。
胭雪赌气的不想告诉他,“把碗还我。”
谢狰玉冷冷看着她,“不说我就把药倒了。”他作出倾倒的手势,胭雪急的垫脚阻拦,“不行。”
谢狰玉如同玩猫逗狗一般,“说不说?”
“我说就是。”胭雪泄气的垂下肩,收回手瞪着他,“这药买来就是为了喝的,不然还能做什么。我说完了,你可以还我了?”
谢狰玉怎么可能真的信,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会一碗药都喝不上,要跟流民抢药喝?不过是不肯对他说实话。
谢狰玉激她:“是吗,那你喝。”
他以为胭雪不会答应,同他继续叫板,结果她二话不说,听话的从他手上接了过去,动作急切,有些抢的意思。
她当真当着他的面,一点也不顾碗脏就喝了好几口,喝完还向谢狰玉示意,一双乌黑的眼珠像被雨洗过的绿叶上的水珠,“我喝了,如何。你嫌脏,我不嫌,我也不是生来就像你一般,锦衣玉食养着的,为了不饿肚子,脏的东西也不是没见过没吃过。这样够不够,世子还要继续为难我吗?”
“我不过是问你缘由,谁说我在为难你。”谢狰玉眼神复杂又沉甸甸的盯着她,“你这么执着这碗药,是这药有问题?”
胭雪手里的碗被春月接了过去,含山用帕子给她擦拭嘴角。
想不到谢狰玉一下就猜出了原因,她不愿说,谢狰玉则一猜一个准,“是你祖母让你出来查究的,否则你轻易不会出府,倒是长本事了。查案,你会吗,别是像刚才那般,轻易就叫人给吓破了胆。”
胭雪对刚才的事确实心有余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又不想暴露身份,现在被谢狰玉一口道出难堪,忍着羞臊,气的眼珠染上一片雾色,脱口而出,“不用你管。”
谢狰玉看她被自己三言两语欺负的要哭的模样,脸上的凌厉之色褪去不少,驱马绕着她和她的婢女绕了一圈,然后在胭雪毫无防备之中,将她拎到马背上。“我送她回太守府,其他人自行回去。”
就在大街上,谢狰玉让她面对面坐在怀里策马就奔,胭雪额头鼻子磕到谢狰玉银色的盔甲上,疼的眼中冒出水花,害怕在马背上被甩出去,不得不抱紧谢狰玉的腰。
本想抓他衣服,但盔甲之下哪有衣角给她握,并且,说好要送她回太守府,谢狰玉在半路却改了道,竟来了城内河岸旁的一处林子里。
谢狰玉垂眸打量,“怎么不哭。”
刚才胭雪还一副备受欺辱的样子,现在脸上只剩下慌张。“你带我来这里想做什么。”
谢狰玉不屑的无赖的道:“急什么,你我这么久不见,就想忘了我们的过去,一点也不留念?”
胭雪抿唇,与谢狰玉僵持半刻,倾吐道:“有哪里值得留念的,当初就说好,再无瓜葛,你怎么还不死心。太后也已经为我做主,不许你再来缠着我,你娶你的妻,我回我的南地,你这样若是让太后和姜贵女知道了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