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平地,江映离推开阮舟摇执伞的手,依靠着水灵力从水平面上走了过去。
阮舟摇撑着伞,站在中央的一块卵石上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江映离站在岸边回望,本来是斥他动作太慢的,但对上他的眼睛,喉头仿佛都被塞住了东西。
阮舟摇只不过慢了半拍而已,很快,他就自己一个人从那一排卵石上走了过来,合上了伞……
“弟子在坊间买的伞,自己刻了些符纹。”
江映离道:“桥上也有隔绝水灵力的符纹,若承受不住的好,不要执着于从石头上走。”
阮舟摇应了一声,把伞放入了自己的须弥戒子中。
莫名的静默,两个人都是。
腹中的灵力仿佛翻涌了起来,连带着江映离的丹田灵台都被搅和了一把。
江映离被一种特殊的情绪充斥了五脏六腑,特别想发泄出来,却又没有任何渠道。
好在,太衍云巅结界的开启立刻就被袁秉察觉到了,袁秉很快就派了一个弟子过来,请江映离过去。
“……是什么事?”
那弟子道:“回师叔,师伯说是有关于孟师弟的事。”
江映离当机立断,让阮舟摇留下。
阮舟摇只点了点头,并没有执着地要跟上,江映离跟着他弟子,匆匆地赶到了太衍主峰。
太衍主峰,除了是平日里太衍商议大事的所在,还是袁秉居住的山头。
江映离甫一进门,袁秉便不容分说地把他拉到了侧厅。
侧厅通向东院,而东院还有一个地下室。
袁秉让他跟着他一起下去,到达了地下,只见偌大石室一副冰棺正摆在靠墙的一侧,棺内失踪已久的孟航一乖巧地躺在里面,神情安详,却又仿佛无声无息……
江映离瞳孔微缩,掩不住的惊异:“怎么回事?!”
柳明坤也在地下室中,他本坐在冰棺旁,见江映离和袁秉来了,便起身道:“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江映离走至冰棺旁,俯身,探了探孟航一脖颈处的脉搏。
孟航一分明还是活着的,只是他的心脏跳得非常地缓慢,一如当年沉睡时的情形。
袁秉道:“航一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而且——”他忽然止住了话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柳明坤比袁秉直接,道:“因为他一回来就昏睡了过去,尹师兄就搜了一下他的神识……”他将孟航一的衣襟拨开一点,指了指一处暗色的痕迹,道,“……极乐门,戈烈。”
江映离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柳明坤的意思,一股寒气自脊背上冒出来,甚至有些缓慢地,才让江映离品味到了懊悔、痛恨、不甘,与汹涌而来的歉疚感!
孟航一竟然落在了极乐门的手上!他这个做师尊的,却生生地错过了救人的时间,害得他被人折辱!
袁秉道:“剑持他气坏了,你们也知道,他一向都不是个急脾气,但是他搜得了记忆后,就给我们留了个口信,二话不说就跑去了茺州……”
江映离道:“……师兄去了极乐门?”
柳明坤道:“去了,不过没找到戈烈。”
江映离面沉如水,杀气在石室中爆裂开来。如若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太衍大比的那日,他就不应该放过戈烈的!
袁秉按上江映离的肩头,注入了一道真气:“你给我冷静下来!”
江映离闭上眼,极力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戒杀剑意!
柳明坤道:“极乐门的人说戈烈失踪了,且这种事情,若是一不小心闹大,航一以后怎么做人?”
尹剑持差点没想把极乐门给端了,袁秉和柳明坤算是师兄弟里够理智的,便连他们都想对极乐门发难!可若他们真的对极乐门发难,阎浮提中一定会震动!太衍山师出无名,又不好把缘由闹得人尽皆知……为了孟航一的名声,只能专注对付戈烈一个人。
袁秉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航一醒过来。”
柳明坤也道:“此事不能让蓬莱山知道,师弟,此次送弟子入蓬莱,你把阮错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