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戊阁阁主惊了一惊,连忙要遮!但他慢了一步,光溜溜的脑门、额头上丑陋蜿蜒的疤痕,全暴露在了江映离和阮舟摇的眼中!
阮舟摇道:“你莫非是护国寺的——”
“不错!”异戊阁阁主冷冷地道,“我就是当年那场杀劫中逃出的一个小沙弥,是蓬莱先掌教救了我,我才活了下来。”
江映离见他上半边脸有不少烫伤痕迹,道:“你,为何不将脸上的疤去了?”
异戊阁阁主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道:“留着这些,便能提醒我当初发生的一切……”
阮舟摇道:“我还以为,吃斋念佛之人,不会囿于尘世恩仇。”
异戊阁阁主冷笑道:“国师话说得轻巧,若你重要的人都被杀了,恐怕佛都要发火!”
阮舟摇忍不住看了江映离一眼。
江映离沉默半晌,道:“既然你与世家有仇,祭典之事,你也参与了么?”
异戊阁阁主淡淡地道:“参与了如何,没参与又如何?”他轻笑了一声,道,“那祭典是世家自己立下的重誓,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佘归真忍不住地道:“你说的重誓,是怎么回事?”
异戊阁阁主瞥了佘归真一眼,竟接了话茬,道:“世家做下如此大孽,自然与莫氏变成了一根线上的蚂蚱。每二十年,三大世家之人都要在义山祭天。”他顿了顿,才道,“仪式完成,便有一部分修士丧失寿命,偿还先辈所做下的孽债!也只有主持祭典之人,才能影响哪家的人损失的多些,哪家的人损失得少些……”
江映离想起当日三大世家的家主都那么小心翼翼地讨好莫司问,原来,竟真的是家族性命皆系于此。
异戊阁阁主道:“世家让你映离仙君主持祭典,必然是不怀好意!那祭典本是偿债的,映离仙君不知其中关窍,说不定便做了替罪羔羊……”
江映离缓缓地起身,道:“阁主这个故事,很精彩,也很动听……”他目光骤冷,拍桌道,“只可惜,你仍未解释你们褫夺如此多修士的生机,还在崖下设下灭佛阵之事!!”
若要报仇,直接杀了众人就是,设阵之人分明另有所图,绝对不是报仇那么简单!
异戊阁阁主神情微变,但却还是镇定地道:“映离仙君何必如此多疑?”
江映离全不买账,道:“我徒儿呢?你们抓他,又是想做什么?!”
异戊阁阁主亦起身,道:“故人思念故人——映离仙君,请贵徒来此,不过是因为有个故人想见见他罢了。”
“故人?”江映离冷冷道,“既是我徒儿的故人,我这个做师父的,合该见见。”
阮舟摇想起那日在孟航一门外听见的话,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难道,孟井真的重返了人间?
异戊阁阁主道:“仙君莫要着急,我这便可带你去见见那位故人。”
江映离单手负后,冷淡地等着异戊阁阁主带路。
异戊阁阁主便向江映离与阮舟摇示意了一番,率先出了小亭。
江映离跟了上去。
阮舟摇走在江映离身侧,道:“师尊……”
江映离只侧了侧头,却未有多余的反应。
阮舟摇传音道:“恐怕有诈!”
江映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把头侧了回去,再不看他一眼。
阮舟摇心底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起来,佘归真缠绕在他手上,几乎能感受到他腕下急促的脉搏。
到了他这样的修为,预知的能力便似与生俱来一般。
阮舟摇总觉得不该被异戊阁阁主牵着鼻子走,但如今若不顺着他的意思,便有一大团迷雾扑朔迷离。
出了回廊,又过了穿花小径。
异戊阁阁主带他们走了大半个宅院,方才来到一间阁楼门前。
江映离抬头看时,见阁楼高挂牌匾,竟又挂了“重华”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