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记得那个时候有件很奇怪的事,他好像手指受了伤,指甲泛红……”
指甲,刚才她走进大牢之时也打量过地上那具尸体,他十指的指甲都翻开来了,显然是受了酷刑才会如此。
奚月泠面带一丝困惑,走到了墙边,缓缓地蹲了下来,她想象自己就是那个刺客。一日的严刑拷打之后,他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身上火辣辣地疼,他颓然地靠在墙壁上,双手放在隔绝着牢房与外界的木栏……他慢慢笑了,因为他完成了使命,他真的刺杀了皇帝,然后剩下的就是与外界联系……
灵光一闪,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双手在那木栏上摸索了半天,一寸一寸,仔细查看。
“唔……”手上忽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伸手一看,指尖上已经渗出了一滴小血珠。
一块白净的绢帕递到了面前,随即响起的是一个清润温和的声音,“殿下,小心些……”傅霖轩拉过她的手,动作轻柔地用绢帕帮她按住伤处。
柳荀倾扫了两人一眼,他一向惯于审问犯人,此时怎还会不明白。他走至木栏边,蹲下身子去看,那木栏的底部横着几根木屑,上面似乎被人用什么东西划过,斑斑驳驳的,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樊”字。
当日夜里,这一木栏便被整个拆下,至此这件事便被瞒得严严实实,对外只说是那刺客不堪严刑拷打,咬舌自尽。
“咳咳……”闷闷的咳嗽声一下接过一下,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响起,一人软软地躺在床榻上,脸色微微泛红。
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空碗,里面还残留着些许药香。
凝儿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将那空碗收了,帮床上的主子掖好被子这才走了出去。
许是穿得单薄了,又去了那般阴湿的大牢。回到水月阁时,奚月泠便咳了起来,气也有些不顺。太医配了些药,喝了却也没那么快见好。
“灋,你不是说暖玉已经改善了我的体质,怎的又感冒了?”她闷着声音低低抱怨了一句,日间她还寻思着自己的身子好了许多,真是乌鸦嘴。
灋倒是不理会她的埋怨,附身在小碧身上在被褥里钻来钻去,倒玩得开心。
一把掐住那小蛇的脑袋,奚月泠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冷冷一笑,看你不理我,哼,以为你变成蛇,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早上那一尾巴,她可记着呢,刑部大牢稍显暗黑,太子哥哥和丞相才没看到她脸上的红痕,不过出来的时候还是被凝儿说了一阵。她这口气都还没出呢!
小蛇挣扎地乱甩尾巴,嘴里发出“嘶嘶……”的响声。奈何奚月泠一把掐住了它的脑袋,又不好真咬她一口,只是甩着尾巴求饶。小碧全身通绿,看眼色就知道定是毒性极强的,要是不小心咬到可就麻烦了。
“咳咳……”一阵折腾,喉间一痒便又咳了起来。嗓子难受,奚月泠也没心情和小蛇玩闹,便松开了手,放它自由。
殿内实在安静地过分,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晶亮眼睛,愣愣地看着顶上的纱帐。从被褥里伸出一双细白的柔胰,看着指尖上那小小的一点,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热度一般。那块沾了血珠的绢帕,她命凝儿去洗了,改明儿好还给丞相。
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淡淡的,傅霖轩,这个名字在脑海里一闪而逝,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日间在大牢她也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不赞同,那样的酷刑他也是不喜的吧。为何这个少年丞相能一直这般温和呢,想起他时,脑海里浮现的就只有那张带着清隽笑容的脸……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床前却出现了一个阴影,来人一身夜行衣,在暗黑的夜里不易被人发现。
将那露在外面的手轻轻地放入了被褥里,一条碧绿的小蛇却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瞪着床边之人。
“嘶嘶……”小蛇睁着血盆大口,威胁一般地盯着他。
来人似乎没料到被褥里竟有这样的小东西,他暗自一惊。见小蛇似乎是提防着他一般,这才安下心来,只要是对床上之人无害便好。
“我不会伤害她!”他低沉着声音,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这药服下便不会咳嗽了……”
说完人影一晃便不见了踪影,小蛇一溜烟地从被褥里滑出来,游到了小几边上,嗅了嗅。察觉到没问题之后,它才一缩身子又钻回来了被褥里,整个身子一蜷,伏在枕头边上便歇下了。
宫外街市上这个时辰还很热闹,特别是像魅楼这样的地方,夜里正是顾客迎来的时候。
“主子。”瑾显出了身形,看着自家主子缓缓褪去了身上的夜行衣,他恭敬地站在一旁,随时等候吩咐。
主子亲自前去宫中,就为了送一瓶治咳嗽的药丸,他对那个小公主好像太过在乎了。瑾心中升起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他跟在主子身旁太久,心知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一人能让主子这样上心过。
“沁轩最近有什么动向?”鬼面阎罗将覆在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庞,拧着眉的俊颜。怎么看怎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