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龙床前高悬的夜明珠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皇帐低垂,帷幔重重,大内总管林栋躬身侍立床边一阵阵冒着冷汗。帐内隐约能看到一个侧身朝里睡着的人影,寝宫内一片静寂,偶尔能听到帐内发出一阵阵压抑的低吟。
“他还是不肯回来?”
“是。皇贵妃说皇上早已不需要他,他闲云野鹤惯了,还是逍遥自在的好。”林栋知道皇上的脾气,也不敢刻意隐瞒,干脆实话实说,等着他的发落。
帐内的人却不发一语,双手紧紧攥着腹部高耸的棉被,修长才手指指尖阵阵发白。腹内钻心的疼痛令他辗转难眠,可却不比那人不肯回来的消息更令他痛苦难耐。
忧儿,你就这样恨朕吗?
唔……腹中的小儿似乎也不满自己竟然费尽心思还是换不回他的另一位父亲,不由气恼地踢了他一脚,疼的他脸色一阵发白,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鬓角却渗出点点汗水。
“陛下,柳大人在外面候旨为您请平安脉。”
林栋心中十分担心这位倔强高傲的主子,这两天腹痛的频率越来越高,下身也有时淅淅沥沥地伴有落红,实在让人放不下心。可他又不许别人靠近他的身子,实在痛得厉害了也只是自己在龙床上忍耐着辗转反侧,倒令他这个守在外间的人听着悉悉索索的响动心里害怕不安得紧。
“让他进来吧。”
那人总算给了句话,林栋一面用衣袖擦了擦冷汗涔涔的额头,一面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咦?怎么会这样……”
伴随着一声吃惊的低呼,柳明源蓦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风萧然的脸。
“怎么,是孩子出问题了吗?”
风萧然被他看得心中一凛,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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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源并没有理会他的询问,只是自顾自地把住他的脉门不断思索,终于发现了各种玄妙。
“启禀陛下,小皇子确实有些问题,但这个问题还要等个十几年才需要担心。而眼下陛下与皇贵妃夫妻团圆,却就在眼前了!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风萧然一脸茫然地看着柳明源兴奋得快要笑出来的表情,只得愣愣地听他慢慢讲下去。
原来如今胎儿已经六个多月,早已成型,日夜吸取母体精血成长,竟将他身上所中的若别离也尽数吸收了去,早些日子柳明源就因为他身上的毒素似乎有所减轻而困惑,今日再一查看,竟一点也不剩了!
世人都说若别离无解,因为谁也想不到男人能产子,谁也想不到这毒竟就这么解了!
听完柳明源絮絮叨叨因为兴奋而颠三倒四的叙述,风萧然还没来得及欢喜,却又为腹中的宝贝犯起了愁来。
“这么说这孩子一出世就要受不能与爱人相守的苦?”
“陛下不用太过忧心,起码我们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臣就算踏遍大江南北,用尽毕生心血,也要为小皇子寻得解救执法。眼下您还是放宽心好好养胎,还有,皇贵妃那边……”
“哼,他戏弄了朕这么久,朕倒也要让他尝尝肝肠寸断的滋味。”
想着就快与那冤家重逢,风萧然的心忍不住雀跃起来,竟起了逗逗他的心思,连日来一直冷冷清清的眉梢眼角也不由荡漾起了一层调皮的笑意。
冬日的清晨仍带着星星点点迷蒙的昏暗,日头虽然照着,却感觉不出多少暖意。风萧然孕后体质变差了许多,极度畏寒,夜间又常常燥热盗汗,总之一日里舒泰的时光当真没有多少,大清早应该是他精神最好的时候了。
似乎笃定莫忧一收到柳明源的消息就会按耐不住跑来,风萧然早早地打发了几位大臣,专心致志地准备了起来。
首先是穿上“战袍”。
阿林一脸为难地看着手上这件铁甲束胸内衣,再看看眼前两眼发亮正因为自己的恶作剧而窃喜的主子,迅速满脸黑线。
“陛下,这衣服虽然以前是穿过,可现在你月份大了,只怕……”
“没事,只穿一会儿。快快,给朕绑上,他马上就要到了!”
风萧然利索地脱去日常穿惯了的宽松长袍,跃跃欲试地站到阿林面前,转过身去等着他为自己绑上腹衣,自己一双眼睛却忍不住瞟向门外。
时值隆冬,寝宫内点着旺旺的火盆,门窗处皆挂着金银丝线缠绕锦缎面子包裹的棉毡,因此室内非常温暖。披挂结束后风萧然便倚在长榻上有一卷没一卷地看着奏折,其实哪里看得进去,满心里想的都是那人怎么还不来。
通往那个飞龙殿的大道上,一抹雪白的身影急闪而过,令来回梭巡的御林军纷纷测目而望,接着又面面相觑,刚才……可是有人影闪过?
没有吧,一下子就不见了,可能是风大迷了眼了。
“皇贵妃,陛下正在休息,您且站站,容老奴去报个信。”
“不必了,我想给他个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