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期待的女儿,江雪梅心里头一时很为难。
但在三天后真到白妤过生日这天,白妤一睡醒下楼就看到饭桌上的一个小蛋糕。
小小的,和家里吃饭的碗一样大,但是是精致可爱的花篮状,颜色是鲜艳的玫红色,折起两边的花边,还能当篮子一样拎起。
最美丽的还属里头的蛋糕,两朵粉色花朵紧紧挨在一起,白色奶油丝滑绕圈铺满,糖珠以假乱真,闪着耀眼的光。
隔着塑料盖白妤都闻到了奶油的香甜气息。
她盯着看了很久,根本不舍得吃。
看够了,白妤踩着塑料拖鞋,踢踢踏踏地跑出去找江雪梅。
江雪梅的生活很单调,每隔两三天去镇上买菜,但只买一点点肉菜。应季的蔬菜白妤奶奶范米都有种,肉贵且买多了没办法保存。
再然后,每天早上六点多一点在后院的水桥上洗衣服。
衣服不多,江雪梅自己的,白妤的,范米的。
啪——啪——啪——
水桥上江雪梅拍打衣服的声音仿佛是引路声。
白妤知道,那就是妈妈的声音。
她一路飞奔过去,停在水杉树下,气喘吁吁问道:“妈妈妈妈,那个蛋糕是给我的吗?”
江雪梅瞥了眼河岸边上湿滑的青苔,让白妤往后退两步。
紧接着她回答白妤:“是啊,你不是说想吃吗?”
“啊!啊!妈妈你最好了!”
白妤举起双手高呼,又似风一样飞了回去。
江雪梅盯着她的背影弯了嘴角。
但没过一会,前院传来白妤的哭声,停在电线杆上的麻雀被惊到,哗啦啦飞走一片。
江雪梅心头一跳,连忙放下洗衣棍,小跑回去。
这短短的一路她脑补出许多意外,比如白妤不小心被碗片割伤,比如从高处摔下。
可等走到前院一看,事情却比她想象得更为严重。
小蛋糕摔在地上,奶油溅得到处都是,奶奶正指着白妤的鼻子骂。
“你有个屁的资格吃蛋糕!养你多费劲你知道吗?养了能有什么用?你和你妈都是不争气的东西,一个生不出儿子也赚不了钱,一个整天就知道吃吃吃玩玩玩,就这脑子以后读书也识不了几个字!你知道这蛋糕要多少钱?钱不是你们赚的,你们不心疼是吧?亏我每天天不亮就去摘瓜卖,想尽办法赚钱!”
江雪梅听得心都要碎了。
她跑过去,一把捂住白妤的耳朵,低声下气地说:“妈,小妤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不要对她发脾气。”
老人家虽然已半头白发,但中气十足。
她扯着嗓子骂道:“都这么大了还小?我像她这时候都下地干活了!我说得有错吗?赚不了钱就别买这种好货吃,以为自己多大本领似的。你也是,要不是我儿子当时中意你,我会让你进我家门?瞎了一只眼睛工作都找不到,生个孩子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生出病来了,这病也白得,儿子都生不出!没用的东西!”
夏天的早晨安静和谐,范米的声音动作宛如敲醒这个早晨的大钟,惹得邻里都伸出耳朵听。
江雪梅垂着脑袋,沉默着。
这样的光景,邻里也是见惯了,有人正好路过,劝道:“范婶,好了,别说了,都是小事,小孩子嘛。”
但越劝老人家越得劲,把这些年的事情讲了个底朝天,试图让别人评理。
江雪梅依旧沉默着。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像一滩死水。
范米见她这幅样子,更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