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王爷的燕京。”
听到这道声音,老者的心脏骤然收紧,甚至隔着帷布隔着空气,他脸上的神情也是恭敬毕显,不敢稍有懈怠。
矮车里也是一位老者,只不过与他这个太史府的总管比起来,那位老者必然是整个东京城最出名的总管,即便是令所有文武百官都闻风丧胆的天狱司座,对着这位总管也要挤出几分笑容,他又算的了什么?
因为那位是燕王府的总管大人。
“好自为之。”
矮车厢里又是传出这样一道声音,然而老者却是将身子伏的更低不敢言语。
那只赤马轻轻打了个嗤鼻,似在嘲笑龙马异兽或是老者的怯懦,回身拉着矮车向着顾笑生离去方向驶去。
直到很久以后,老者才敢抬起头来,脸色依旧苍白。他仔细品着燕王府总管大人的话,可能是对方说给他听,也有可能是“那位”说给自家主子听,很是模棱两可。
他很清楚,总管大人永远都是惜字如金,所以不敢怠慢,手指重重敲了下窗沿,示意龙马异兽拉车回返行宫。
至于总管大人说的是燕京而不是东京的问题,他根本不敢纠正。
燕王镇守,自然是燕京。
······
护城河里水梦如幻,碧波微澜,岸旁夜晚灯笼蜿蜒而去,将远处的摘星楼轮廓映亮了几分。
顾笑生站在白玉桥边,抬头望着天上那拉辇而过的异兽,沉默无语。他多想可以借那样一双洁白的翅膀,然后翱翔天际,他不会飞的太高太远,只看一眼池塘就回返。
现在离宵禁时辰越来越近了,那车水马龙的繁华渐渐退去,穿着冰冷黑甲的巡城司兵卫们已经拿起了刀戟,开始完成日夜不变的使命。
顾笑生现在很饿也很无助,留给他的时间不是太多了。
河水轻漾,寂静无声,连行人都没有了。
他有很多不甘,却不知该怎么泄。
便在这时,有声音在后方响起。他回,看见了一辆马车。
那是只通体赤红的马,红的简直要滴出血来,却是给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顾笑生之所以很这样想,是因为这只马红的很彻底也很干净,可比那老者所乘的龙马异兽要纯净得多,它眼里丝毫没掩饰自己的高傲,也没张狂到目中无其它的地步。
那是一股浓浓的自信,这一点很像自己,所以连带着车厢里的人,顾笑生也不禁生出好感。
“你还不错,没有丢我燕京人的尊严。”
马车在顾笑生的面前停下,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车厢里传出这样一道苍老的声音。
虽然按字面可以理解为赞扬,但每个音节里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冷漠,就好像车厢里的人注重的只是后半句话,而从未在意过对方是否真的不错。
这便是客套。
“谢谢,但那是我自己的尊严。”
顾笑生目光从赤马上收回,望着紫金帷布里隐约可见的枯槁身影,深深行了一礼,认真说道。
车厢里,总管大人眉头微微蹙起,他现这个少年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者说很难打交道,愈觉得那个地方很适合少年。因为他很清楚,那个地方里的人都是很难打交道得,完全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淡漠说道:“无论关乎谁的尊严,你朝试百子的地位都不能够保住。”
顾笑生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我要得从不是那个虚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