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面容一肃,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也担忧于此啊,到时谯郡可就成了氐贼所要进攻的最前线了。”
“谯郡这场战役的最大有利之处在于氐贼在关东六州的实力暴露在我们面前了,日后我们可得多招募兵马、训练勇士,做好备战准备,西川一失,下一步不是襄阳,就是谯郡和彭城。”
陈望的话令谢玄肃然起敬,在他眼里这绝对是高屋建瓴之言,此战除了大败秦军之外,还有一个重中之重就是窥探出氐秦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于是诚恳地赶忙点了点头。
只听陈望压低了声音道:“我已考虑好了,今晚就写奏章,保举你为徐州刺史,互为犄角,我们同心戮力一起抗击氐贼。”
谢玄先是一惊,后又唇角上扬,面露喜色,躬身施礼道:“承蒙前军将军提携,日后如有差遣,末将定当誓死效力。”
虽然叔父谢安现在大权独揽,但推荐自己侄子升官总是不妥,所以由陈望推荐,叔父点头,太后自然同意,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谁也说不出什么。
东晋做官跟现在一样,谢玄到了五品再往四品进那就非常难了,尤其是进阶为一州统兵大员,就如同现在的省长或省委副书记进一级到省委书记一样,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在这一级或是退休或是去了人大、政协。
陈望虚抬了一下手,微笑道:“我大晋需要幼度兄这种风华正茂、赤心报国之士。”
“不敢,末将比起前军将军不知差了多少,简直是云泥之别。”谢玄兴奋地满面通红,谦虚道。
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对了,元日节前我叔父家堂妹嫁给了尚书令府上的三公子。”
“哦?是叔武大人的三公子吗?”陈望微笑着问道。
谢玄这才想起,今天是谯郡三个多月来解围第一天,也笑着道:“前军将军在谯郡有所不知,谯郡被围后,朝堂有些许变动,太后三度临朝听政,前尚书令叔武大人已高升金紫光禄大夫加特进,原侍中王坦之大人升为尚书令。”
“哦……”陈望凝神思忖了起来,瞬间就想明白了,原来朝廷援军这么快就到了,是太后老妈起了作用,本来是享福的年龄了,如今为了自己又出头露面,操劳了起来,心中泛起一阵忧伤,既心痛又感动。
难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转头问向谢玄:“尚书令大人的三公子,岂不是王国宝?”
“正是,”谢玄点头,叹息道:“堂妹嫁于此等不学无术之人亦非叔父所愿,但尚书令大人提亲,为维护好王、谢两家关系,叔父还是应允了,哦,对了,叔父现在是录尚书事。”
“哦……”陈望沉吟道。
谢安现在又向前迈了一步,总揽朝政,自当需要王坦之的倾力支持。
这时,被陈望特别安排照顾朱序的周全扶着他从大堂里面出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与他见礼,谁都知道他兖州军里一等一的猛将,出身于江南望族。
被围城三个多月以来,又恰逢冬季,伤口愈合很慢,错过了这场大战,朱序自是懊恼不已。
谢玄和桓石虔等人请朱序坐下,看了看他的伤口暗暗咂舌,贯穿腹部一尺多长的大伤疤,刚刚愈合长出新肉,询问起他和梁成的那场单挑对决,听得是惊心动魄。
大家又一起畅谈了昨夜的鏖战,纷纷赞扬了陈顾,勇冠三军、所向披靡,力杀四门,威震敌胆,当为首功。
如果没有他,冲锋在前,鼓舞士气,大破氐贼六十五万大军,真不敢说把握有几成。
尤其北府军一帮将领都想见见他,纷纷表示全军其实都是跟在陈顾身后才冲垮了氐贼南、东、北三座大营的。
但依他军司马的品级是不够资格在此处用餐的。
陈望一再谦虚,当众表示是集体的功劳,是救援大军策略对头奋勇杀敌,谯郡城内守军只是配合而已。
但内心里也觉得该给二弟提提干了,趁着老妈褚太后临朝听政,加上硖石口以及涡水大战的功劳,当得起首功。
在陈望的热情挽留下,谢玄的北府军、桓石虔的荆州军、滕恬之的中央军在谯郡休整了三日。
大家合力打扫了谯郡外的战场,战利品堆积如山,陈望命人把最珍贵的和完好无损的,如金银珠宝、铠甲兵器车仗等悉数赠送了友军。
并且亲自题写了诗一首,赠送给了谢玄。
涡河水拍两岸暖,谯郡城外春还寒。
更喜淮北又告捷,三军合作尽开颜。
谢玄连连赞叹,既有凯旋的喜悦,又荡气回肠,表示回去后镌刻在北府军兵营中,已纪念此次谯郡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