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益阳警惕的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漫天星斗环绕,伸手对着空中就是一抓,星光瞬间如粉尘散开,穿过曲益阳的指缝,合成另一片星云,好似有生命一样,在曲益阳的身侧飘来飘去,曲益阳愣了一会,忽然紧张的缩回了手,举起五帝钱,打在我的手背,大声喊道“文法师,你别碰!”
我手背吃疼,瞬间收了回来,这才发现刚刚指尖触碰过曲益阳的位置,出现了不少半透明的细碎粉尘,那粉尘发出幽蓝色的荧光,和这空间里的星斗一样闪耀了数秒之后,忽的暗淡下来,我赶紧拍了拍指尖,防止还有残留的粉尘,又低下头,看了看仍旧漂浮在我四周的星斗,内心顿时慌乱了起来。
我指着那些闪耀的星斗,向后退了两步,靠向入口的那扇门,对曲益阳说道“这,这不是伯奇吞噬的梦境光球么?怎么会碎成这样?”
曲益阳并起双指,一面在空中画符,一面挥动五帝钱,把四周飘来的星光向外扫开,脸色凝重的说道“原来伯奇消化不了的碎梦,都到了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应该就是蜃市了。。。。。。”
我狐疑的问道“蜃市。。。。。。蜃市连着往生海么?”
曲益阳和我保持着距离,弓步靠近伯奇,缓缓开口说道“传说中有两条路可以通往往生海,一条是在无尽之海的归墟中,另外一条就是暗合宇宙奥义的蜃市,比起《列子·汤问》对归墟的详尽描绘,蜃市更是空洞的找不到方向,所以才会有人说,入往生海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可没想到,这蜃市居然存在于伯奇的碎梦中。。。。。。难怪这些年总有人对伯奇下手,原来是想要在苍茫的蜃市中,找到那扇通向往生海的大门。”
我从师傅那听说了伯奇和往生海有关,但从没有听他说起过蜃市,我不确定曲益阳说的方法,是不是就是当初师傅想用的招数,可眼前的曲益阳已经慢慢变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不再是魂魄,这确实让我感到惊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怎么会变成。。。。。。实体?”
曲益阳轻触了一下拴在我和伯奇之间的朱砂绳,说道“蜃市里的一切和外界的世界完全不同,时间,空间,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是永远跨步过去的坎,但在这里,却没有任何意义。
蜃市的存在不遵循六道轮回的运行规则,仅凭所在者的个人意愿而动,每个处在蜃市里的人,或者灵体,希望自己能活成什么样,在这里就能变成什么样,你看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还有,刚才那些星斗,是伯奇的碎梦,它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空间里的臆想,但却都能在同一个平面里展现,即便是那个人亲自出现在这里,也只能作为另外一个旁观者,观察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每个阶段。”
我若有所思了一会,忽然想起我和师傅第一次下风水井的时候,见着伯奇口中吐出的那些蓝色光球,其中就包含了师娘的很多梦境,那梦境里有师傅和师娘的点点滴滴,也有师娘臆想出来的弥补遗憾,如果按照曲益阳的说法,那么当时的我们会不会就处在一个类似蜃市的环境中,才能作为旁观者看着那些往事流转。
想到这里,我心头忽的一紧,立马把祖师剑横在胸前“我记得我上次见着伯奇这些梦境的时候,是在一处风水井里,我师傅说,是有怪物缚灵在伯奇身上,那怪物也试图去往生海,现在这情况,会不会是那怪物又出现了。”
曲益阳拽了拽朱砂绳,拉住正要往前的伯奇,随后一句话否定道“那不可能,你要知道,这里可是蜃市,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轻易进入,况且伯奇还是神兽,怎么会轻易让怪物给缚灵?”
我想到当初我似乎也是这么回复师傅的,可当时的我,并没有怀疑过师傅的说法,现在回过头再想起这件事来,好像确实有点草率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极其高深的禁术?”
曲益阳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犀利,他扭过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真有这种禁术存在,那么伯奇必然和那个怪物,有一魄相似,但伯奇是神兽,不可能入六道轮回,这就意味着,在某个时刻,有人动用淬炼之火。”
我咽了咽口水,这就对了,师傅也说起过淬炼之火,只不过是在后来将死之时,我寻思着这淬炼之火,和十殿冥火有关,怕再多说就暴露了师娘的事,赶紧岔开话题道“哦哦哦,那这事肯定就不可能发生了,呵呵,害我还白担心了。”
曲益阳眯起眼打量了一下我,并不是十分信任的回道“淬炼之火可不是寻常小事,不管你是否知道些什么,切记都要远离和它相关的东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打着马虎眼应道“你想多了,没有的事,我就是随口一问,什么淬炼之火,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曲益阳盯着我闪烁的神情,一本正经的说道“别人兴许还好点,但是你如果碰到淬炼之火,就不好说了,因为你本身的魂魄就来路不明,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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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的八字,但从面相来看,你应该有过一个大劫,可能是车祸,可能是其他的意外,一般像你这样发生过意外,仍旧能生还的道家人,肯定是带着任务来的,何况你还是个天赋法眼。”
我被曲益阳这么一盯,多少有点心虚,他说的是很准,可我也不能因此,把不住大嘴巴说出淬炼之火的事,只能刻意避开他的目光,顾左右而言它道“知道了知道了,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和我师傅一样啰嗦。”
曲益阳又沉默的看了我好一会,见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才慢慢收起表情,抬眼看了看低头伏地的伯奇,跨步向前,挡住我的视线,说到“现在开始,你不要四处张望,尽管跟着我走就行,还有,待会不管现场有什么动静,你就当没感受到,因为蜃市里的碎梦,会动摇毫无目的的人,相比之下,我更清楚的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嗯”了一句,随即低头不语,看向手指上拴着伯奇的那条朱砂绳。
绳上附上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碎梦,就像微生物附着在物体表面,想要将朱砂绳腐蚀个干净,我担心朱砂绳承受不起这些碎梦,忽的断开,赶紧伸出手指试图轻轻的弹拨,可手指还没碰到碎梦,它们就纷纷做鸟雀状散开。
我好奇的举起手指看了看,又在余光中瞥了瞥穿着病号服的自己,不经意抬眼,这才发现那些碎梦,莫名的和我保持着几米的距离,还带着些许欲拒还迎的退缩与恐惧。
我眉头一挑,嘴角轻搐,狐疑的提起手臂,往腋下嗅了嗅,没想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猛地钻进了我的鼻孔,让我瞬间清醒了起来。
眼前的碎梦再次向后退缩了几米,而此刻,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病号服,消毒水,ICU,对啊,那个叫做沈洁的女人,怎么都很久都没有出现在我的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