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里的妈妈似乎还要争下去,可是她丈夫适时转移了话题:“大卫今天晚上去哪里了?”他问道,“他怎么没有过来?”大卫晚上常常过来,通常打着和劳里一起学习的旗号,然而,结果总是和桑德斯先生在客厅里聊体育运动或工程学。与桑德斯先生曾经的想法一样,大卫也想学习工程学。因此两人很有些共同语言,况且桑德斯先生在读中学时也爱玩橄榄球。桑德斯夫人曾经对劳里说,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劳里摇了摇头,说:“他在家预习明天的历史课。”
桑德斯夫人露出很惊讶的神情:“大卫在学习?现在有点儿正行了。”
由于本·罗斯和克里斯蒂·罗斯都在戈登中学任全职老师,因此已经习惯了共同分担家务,比如做饭,打扫房间,跑腿办事等等。那天下午克里斯蒂要开车去修车店换消音器,本不得不答应做饭。可是那天历史课后,他觉得要思考的太多,就不愿费劲儿去做,于是回家经过一个中餐馆时捎了些蛋卷和芙蓉蛋。
晚饭时克里斯蒂回到家,发现饭桌上没有摆盘子却又摆上了书,看见了厨房柜台上放着些棕色的外卖袋子,就问:“你叫了外卖?”
本抬起头:“对不起,克里斯蒂。我心里想的全是上课的事儿,我要准备很多东西,不想费时间做饭。”
克里斯蒂点点头。轮到他做饭时,他并不是总这样。这一次她原谅了他。克里斯蒂解着食物包装,说:“弗兰肯斯坦1先生,实验进行得怎样呀?你的魔兽们让你为难了?”
“恰恰相反,”她的丈夫不无自豪地说,“多数学生倒是开始变成人了。”
“你什么意思?”克里斯蒂问。
“我倒是发现他们都在坚持学习。”本说,“有几个还赶在了要讲课程的前面,像是他们忽然一下子爱上了做预习。”
“是不是也可以说,他们忽然都害怕上课时取消预习了。”他的妻子补充说。
本并不同意她的观点:“不是的,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们长进了。至少,他们比以前做得好多了。”
克里斯蒂摇了摇头:“这绝不可能是我音乐课上的那些孩子们。”
她的丈夫却说:“我告诉你,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是那么喜欢老师为他们做决定。”
“当然啦,这样他们就可以少动脑子,不必自己劳神去思考,”克里斯蒂说,“不过,现在不要看书了,把书挪开几本,我们好吃饭。”
本在桌子上腾地方,克里斯蒂开始摆食物。本站起来时,克里斯蒂以为他要帮自己一把,没承想他却在厨房踱起来,陷入了沉思。一直到把晚饭摆放好,克里斯蒂的手都没闲下来。可是她心里也不由在琢磨着“浪潮”的事。这其中总有什么地方—也许是她丈夫在说起班上学生时的那种语气—让她不安,就像是这些学生现在一下子变得比学校其他的学生好多了。她在饭桌旁坐下,问:“本,你打算把这个推进到何种程度?”
“我不知道,”罗斯回答,“但是我觉得结果会令人期待。”
克里斯蒂看着在厨房里来回走动、沉浸在思考中的丈夫。“你为什么不坐下吃饭?”她催促道,“你的芙蓉蛋都要凉了。”
“你知道,”她的丈夫边说着边走过来在餐桌旁坐下,“不可思议的是我觉得自己也深陷其中,很有传染性。”
克里斯蒂点点头。这点她看得出来。“没准你成了自己实验的对象。”她揶揄着。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其实她真的希望丈夫能有所警觉。
1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一个创造怪物而自己被毁灭的医学研究者,是英国小说家玛丽·雪莱所著同名小说中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