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眠也说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以前看过一个演讲,说很多人总是抱怨,自己过着自己不想要的人生,没能有时间和精力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演讲者说,喜欢是要付出的,空口白话的喜欢,没有意义,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件事情,就应该奋不顾身的去做,而不是被别人推着走,错过以后再来埋怨,说自己没有过好自己的一生。”
“我以前是真的很喜欢写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写作都是我的精神支撑,我喜欢在网上和人交流,喜欢不用面对面的世界,喜欢读者夸奖我的文字,喜欢别人讨论我的角色和剧情,我作着一日爆红,成为大文豪,受万众敬仰的梦,每天都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可是,可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恐惧码字,我害怕我写出来的东西,得不到读者的欣赏,我害怕有人对我的文字指指点点,告诉我写的全是一堆垃圾,我开始越来越不相信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明明在筹备阶段,我自信满满,意气风发,可是一旦开始创作,我的自信心就会飞快的下降,降到直到没有……”
“我再也不相信我会大红大紫,我的作品会出版变成电影电视了,我不敢回复读者的评论,因为我怕看到不好的内容,我写了很多东西,却放在硬盘里不敢发表出来,好像只要一日不被放在网上,它们就是完美的让我满意的文字。”
“老婆,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赵意眠沮丧的要命。
她平时总是元气满满的少女模样,如果不流露出片刻的脆弱,很难看得见她内心的细腻,然而沈明初却知道,她的小姑娘,有一颗比许多人都更温柔敏感的心。
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生活,赵意眠早早地就学会了照顾别人的情绪——虽然同样是成长于单亲家庭,但她们两个人的母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也带来了完全相反的生活环境。
赵意眠的父亲,宋女士的丈夫,早年因为车祸去世,他出世的时候,赵意眠还不到两岁,对父亲的记忆只有照片上单薄的图像,记忆里几乎没什么印象留下,宋女士在丧夫以后,没有再婚,拿着赔偿金,开起了花店,过起了独身带女的单亲生活。
也许是因为丈夫的死亡,让她不愿意再展开一段稳定的婚姻生活,于是宋女士的恋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没有哪一个留下来,成为赵意眠的父亲。
没有父亲的孩子,在学校里多少要受些委屈,赵意眠心大,宋女士也不是多么细腻的性子,她对孩子都是放养式的,两个人日常的相处,比起母女,更像是两个吵吵闹闹的小姐妹,不知几时起,赵意眠就养成了处处以别人为先的性子……
哪怕是在写文创作这种独立性特别强的事情面前,她都没办法像那些很有个性的作者那样说出“我的文你爱看看不看滚”的话。
她希望自己创作出来的角色完美无缺,让每个人都喜欢。
结果反而成了自己尝着都食之无味的鸡肋。
赵意眠太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只是她改正不了。
“眠眠,你很厉害的。”
她需要有人去肯定她,不断地肯定她,肯定一次,又一次。
沈明初把她从怀里捞出来,和她鼻尖对着鼻尖,额头贴着额头,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一遍又一遍的说道:“眠眠,你真的超级厉害的,超级超级厉害,世界上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厉害,你想啊,别人写文再厉害,他们娶得老婆,有你的老婆好看吗?这一点,你就是百分之百,毫无疑问的人生赢家了啊!”
“自恋狂……”这样说着,赵意眠却无可抑制地笑了出来。
她嘟囔着,“我都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为什么我非要喜欢你身上某一个点,而不能是一整个你呢?”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肯定是会有理由的啊!”赵意眠着急地道。
“眠眠,喜欢是没有理由的。”沈明初碰了碰她的鼻尖,“有的人就是在见到另一个人的第一眼,就会疯狂的,毫无理由的爱上对方,这种吸引毫无缘由,也没有任何的道理可将,它轻而易举地就叫一个理智的人变得疯狂,就叫一个聪明的人变得愚蠢,这正是爱情的魅力所在,也正是为什么历来的艺术家总是在歌颂赞美爱情,因为它充满着不确定性,正是这种不确定,才叫它充满了魅力。”
“如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仅仅是因为对方身上的某些特质,比如说善良,比如说孝顺,那不是真正的喜欢,至少这种喜欢和爱情无关,因为善良的人也许爱占小便宜,孝顺的人可能有家庭暴力,你喜欢他好的那一面的同时,也必须面对他坏的那一面,如果你爱上的不是这个整体,仅仅是某个部分,总有一天,你对好的那一面的喜欢被消磨干净,就只剩下厌恶了。”
“现在大家都讲究门当户对,真正的门当户对是什么?不是说你家有一千万,我家有一千万,所以我们理所应当的在一起,也不仅仅是指相同的价值观和消费观,更重要的是,两个人都能看到彼此的魅力,并且互相吸引,这样的爱情和婚姻,才能够长久。”
“我哪有什么魅力……”赵意眠耳根发烫。
“眠眠,你知道你对我的吸引力是什么吗?”
“是什么?”赵意眠很好奇。
“是见面的第一眼,我的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个人是你的了,必须是你的,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多么无耻的手段,都要把她绑在你的身边,让她做你的人。”
“眠眠,你身上有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馥郁芬芳。”
“我是被命运绑定的蝴蝶,苦苦寻觅自己的花,而你就是那唯一的一朵。”
“眠眠,我喜欢你。”
“干、干嘛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论拆气氛第一名,赵意眠堪比哈士奇。
沈明初并不在意她的别扭与傲娇。
曾经她不愿意将这些话说出口,总觉得有些事情埋藏在心里,只需要做,不需要说。
现在她早已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