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轴区指挥台,”诺顿说,“你们可能马上就会有客人了——看看阿尔法扶梯的第六层。还有,多谢你们一直努力关照我们。”
对方花了一分钟才品出诺顿的话里有话,中轴区的观察员这才吭哧吭哧地道歉。
“呃——头儿,你跟我说了位置,我这才看见有个东西。可那是个啥?”
“你猜的跟我一样,”诺顿回答,同时按下“全体警报”的按钮,“阿尔法营地呼叫全体人员。刚才有个生物造访过营地。那生物长得像个三条腿的蜘蛛,腿很细,高有两米,身子很小,呈球形,动作迅捷,以旋转的方式前进。看起来虽然无害,却十分好奇。这东西有可能在你注意到它之前就溜到你身边了。请大家注意。”
第一个回复来自东边十五公里外的伦敦。
“一切正常,头儿。”
西边同样距离的罗马也回话了,听起来像是睡意沉沉。
“这儿也一样,头儿。啊,稍等……”
“怎么了?”
“一分钟前我把钢笔放下——现在丢了!什么——哦!”
“说有用的!”
“你不会相信的,头儿。我刚才正在做笔记——你知道我喜欢写东西,而且做笔记不会打搅到别人——我用的是最喜欢的圆珠笔,有两百年历史了——那个,现在它躺在地上,在五米开外!我捡起笔了——谢天谢地——没坏。”
“那你估计圆珠笔是怎么到那儿的?”
“呃——我可能打了一分钟的瞌睡。这一天可真累。”
诺顿叹了口气,不过忍住没有发表评论;他们人手太少了,而且要在极短时间内探索整个世界。热情并不是总能战胜疲惫,他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在冒不必要的风险。也许他不该把船员分成这样的小队,让他们探查如此广阔的区域。可他一直知道时间正在飞速流逝,而在他们周围还有太多秘密有待探究。他越来越确信,很快就会有大事发生,而他们将不得不提早撤离,甚至不能等到罗摩抵达近日点——到那时,罗摩必将调整自己的轨道。
“中轴区、罗马、伦敦——所有人,都听好了,”他说,“我要你们整个晚上每过半小时汇报一次。我们必须假设从现在起,咱们随时都会来客人。其中有些家伙可能有危险,不过咱们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发生意外。你们都知道与此相关的条例。”
这话一点儿不假。这是他们训练内容的一部分——不过也许他们当中谁也不曾真的相信,这种一向都是纸上谈兵的“与外星生命直接接触”的情况会在他们有生之年出现——更别说还被他们赶上了。
训练是一回事,现实情况是另一回事。何况谁也说不准,万一事态紧急,人类谋求自保的古老本能会不会又占了上风。不过,对在罗摩内遇到的每一个生物个体都保持警惕还是有必要的,这种警惕应当一直保持到他们离开罗摩——甚至延续到离开以后。
诺顿船长可不希望自己作为发动星际战争第一人而载入史册。
几个小时过后,平原上出现了几百只蜘蛛。透过望远镜,可以看见南岸大陆上同样遍地蜘蛛——不过看样子,纽约岛上却没有。
这些蜘蛛不再理睬探险队员们,又过了一阵子,探险队员也不再去理它们——尽管诺顿还是时不时地发现医务官的眼睛里闪着凶光。他知道,要是哪只蜘蛛遭遇不幸,那她心里准会乐开花。但诺顿绝不允许她为了科学而刻意作这种安排。
实际上,蜘蛛不可能具备智力——它们的身体太小了,装不下类似大脑的东西,而且实际上也很难看出它在哪里储存运动所需的能量。然而让人奇怪的是,它们的行为都带有目的性,而且协调一致;它们虽然好像到处都是,却从不重复拜访同一个地方。诺顿常常有一种感觉:它们正在搜寻某种东西。不管那东西是什么,这些蜘蛛似乎都还一无所获。
它们全都向中轴区攀爬,并且一直无视那三道巨大的扶梯。即便是在接近零重力的条件下,攀爬近乎垂直的内壁仍属难事,目前尚不清楚蜘蛛们是如何做到的。劳拉估计蜘蛛身上带有吸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