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苦海,难道真的没有边界?芸芸众生,难道真的能够回头?
小狼静静的站在苦海的边缘,看着远处海天交接的那一条线,沉默不语。
苦海是有边的,至少小狼就已横渡了苦海,来到了这处妖族圣地——离离草原。
许多年了,小狼每天都会花一段时间向着海的那头看去,他在看什么?是否在看那个不愿意再被他称为主人的人?在看那个人的身影是否亦然孤寂?
小顽从后面轻轻抱住小狼,轻声道:“獠,该回去了。”
獠?是了,现在的小狼已经不再是小狼,而是獠涯,离离草原之主獠涯。
獠涯的实力增进很快,他也知道,这都是孟的缘故。孟在给他塑形之时,一定给他安排了不少益处,否则他也不会当上这里的妖族之主。
獠涯轻轻转身,一头银色长发随之飞舞,冲小顽轻轻一笑,身形一闪已然在几丈之外。“小顽,来追我呀……”小顽见状不禁好笑,随即提起身形快速追了过去。
夭崖殿。
离离草原虽名草原,却多山,而夭崖殿依着离离草原上最大的一座山建立,大殿气势宏伟狰狞,透着一股森然之气。大殿殿门是一只张开血口的狼头,四根雪白獠牙是支持殿门的柱子,狼眼以两块大型碧玉所制,散发着幽幽光亮,摄魂,夺魄。狼头上刻着些奇异纹饰,此番构成一个阵法,更添狼头威势。寻常之妖连进此殿门都是严峻考验。
此刻狼口中正整齐的站立着两排妖族,他们每排四人,身子挺的笔直,神色肃穆,散发着一股危险气息。獠涯轻步从台阶上慢慢走进狼口,站立八人齐齐行礼。獠涯回头看向布满乌云的天空,心下起了担忧。莫非这又和他有关?
白冥岩铺成的地面透着一股森然,脚步踏在上面不会带起一丝声息。獠涯换好衣饰,上了大殿。
大殿没有铺大红地毯,却是铺了一道雪白的草地毯,獠涯走上高台上的王椅上坐下,看着殿下列立的几个人不语。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向獠涯一行礼,开口道:“王。最近天色不大好呀,不知……”
獠涯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不断敲击,道:“姝朔,我说过对我开口前用不着行礼的。要变天了,回去通知好你们的族人,最近最好不要外出。”
一个老态龙钟的矮小老者道:“王,莫非真是由于他?”獠涯长叹一声,道:“刿悬啊刿悬,你既能猜到,又问我作何呢?”
刿悬颤巍巍的点点头,身体像是老的有些不听使唤了:“哎……真的,是真的……”
一个露着半边肩膀的彪形大汉大声道:“王,我听不明白你们说的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呀?”
“琥崤。听不懂没关系,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回去约束好你的族人,不要总是给我添乱子。”獠涯笑道,琥崤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点头答应。
待得解决完众人问题,獠涯将刿悬留下,其余人散了。獠涯走到刿悬身前,扶着他边走边道:“刿老,天象如何?”刿悬睁开半闭的眸子,一只眸子赫然是瞎的,另一只也已混沌不堪,“是大凶之象,而且……”刿悬说的这停住了,獠涯赶忙问道:“而且什么?”刿悬叹息一声,道:“天机已乱!”
“天机乱了!?”獠涯大惊,刿悬点头道:“天机乱了,我的卜术什么也算不到了,唯独混乱的中心却在一个人身上。”獠涯心下一惊,已然猜到了,却依旧有些不信,问道:“谁?”刿悬沉默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孟婆!”
獠涯沉默,将刿悬送出大殿。獠涯听到刿悬在离开的时候的喃喃:“天机乱……不是是好是坏……但是乱天机之人……怕是…………”说未说完,意思却是尽了。
獠涯默默的回到寝殿,取出一坛酒倒了一碗,正要喝,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挡住了。小顽神色不满的道:“又喝酒……”獠涯苦笑道:“消愁。”小顽哼了一声,道:“借酒消愁愁更愁!”獠涯一愣,后道:“那你说怎么办?”
小顽往床上一坐,道:“你想去就去吧,我支持你。”说着冲獠涯一笑,獠涯一把抱住小顽,道:“我就知道你懂我的!放心,我会回来的!”说着深深凝望小顽一眼,就要离去,却被小顽用手扯住了衣服,獠涯疑惑的回头,看到小顽不满的撅着嘴,随即会意。一个深深的吻,小顽正在迷醉之中,温热的唇已经离开。小顽看着空荡寝殿长叹一声,随即坚定的道:“我会等你的!”
獠涯冲出寝殿,就在殿门外看到了刿悬,刿悬颤巍巍的摸索着拉住獠涯的手,道:“他在云日山脉,不胜峰!”獠涯忍住眼中热泪,狠狠的点头,他看到,刿悬仅剩的那只眼,也已瞎了。这就是强行占卜的代价!
看着侍卫将刿悬送走,獠涯向着远处的云日山脉方向望去,身形疾驰而动,“等着我,你的酒,我还未喝够!!你绝对,不能死!”
天空安静的让人想哭。
浓郁的乌云将天空遮蔽,本就阴暗的阴间陷入了更加阴沉的环境之中,一道道的银蛇在乌云的海洋里游曳不止,不时为这阴沉世界带来一片白惨惨的光亮。风似乎被吓坏了,呜咽着奔逃而去,在空气中留下一丝丝的哀怨与颤动。
越过云层就会发现,一度明亮的冷月已然黯淡无光,像是一个倦晚的红颜褪去了光鲜,唯留残躯苟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