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滴在他的后背,让他不由得的睁开眼睛。
人每次睁开眼睛都希望自己能看见一个更加美好的今天,都是满怀期待。
当陈平生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父亲那双偌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他,他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一般,木然呆杵。他以前听她妹妹讲过,人的灵魂一旦离开躯体,再想回来便是难上加难。
陈潮之嘴角的鲜血不停的滴打在他的脸上,每一滴都在将他的灵魂不断的拉回现实,都在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
乌金刀还在陈潮之的脊背,这个男人是用一种云出息都无法捕捉的速度冲到陈平生身前,为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当云出息发现陈潮之时,乌金刀已经停不下来,他也只能任由着乌金刀落,落在这个平凡而又伟大的男人身上。
而当他将乌金刀取出时,陈潮之的身体轰然倒下,落在陈平生刚刚魂兮归来的躯体之上。
一种无法言表的悲伤从喉咙里迸发出来。
“父亲!”整个刑场都能听见他的悲吼。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母亲是怎样离去的了,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和平然从小就是被陈潮之养大,他肯定是见过母亲的,可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她的模样。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父亲的辛苦,所以他放弃了父亲的建议读书,做了他父亲并不喜欢的事情,只是因为这样能减轻他们生活的压力。
“还没看见平然当官呢。”他抱着陈潮之的身体不停的喃喃自语,胸口已经被鲜血浸湿一片。
“还没看见孙子呢。”
“还没听见别人喊你爷爷呢。”
“平然还在等着你牵她的手呢。”
……
云出息站在那不知所措,乌金刀刃还在滴着发烫的鲜血。
这边巨大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张除夕听的出来这是陈平生的声音。“父亲?”他从这两个字中读出了十万字的内容。
他来不及歇息,提着霜影飞奔向陈平生的方向,这个时候没有人敢阻拦他,唐烟也跟在他的身后。
这些离陈平生稍远一些的甲胄士兵们仿佛也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无尽的悲伤,他们很默契的让张除夕赶去那里,他们也是有血有热,也是为了兄弟,为了家人能迎头而上的,他们站在这里阻拦张除夕是本分,让张除夕离开则就是仅剩的一点情分。但是战场上生生死死他们已经看的很多了,总是要接受的。
当张除夕畅通无阻赶到陈平生面前时,已经看不清陈平生的整个脸庞,他把脸整个都贴在了陈潮之的后背,仿佛想要掩盖住自己的悲伤,可悲伤这种东西不管从哪里都会跑出来。
张除夕扫视一周,滴血的乌金刀刃让他手上的霜影不住的颤动。
“云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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