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户一事的风波算是暂且告一段落,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英达各个产业的创收再创新高,在大众眼里的企业形象愈发的好。
周六这天,谈西泽休息,临近中午的时候接到谈易电话,让他中午过去一起吃个饭。
他淡淡说了个好。
谈西泽换了身衣服,没穿西装,而是选择简单却讲究的黑色风衣,衣摆至小腿位置,衬得他的身姿格外颀长挺拔,两条长腿笔直。
今天的他还算有闲情,没有选择开车,而是选择步行,不紧不慢地走了小二十分钟后,到了父亲的别墅门口。
这栋别墅的前院和他的住所大有不同,没有亭廊石雕,也没有花钵喷泉,也没有鹅卵石小道。
有的是数不清的花木盆草。
远远看去,满眼全是各种植物,或叶或花。
要是从前院门口路过,看一眼,就会让人知道这家的主人是个花草的爱好者。
光是花草都是三十几盆。
所谓前院,其实是个巨大的花草园。
阳光刺眼,身形瘦削如柴的男人立在前院里,穿着深蓝色的长袖棉衣,背对着谈西泽,后颈处突出一截明显的骨头,像是随时能戳穿皮肤,病白色的肤色在光下闪烁出微微冷光。
手里拿着个中等大小的浇花壶,正弯着腰在浇水。
谈西泽走进前院,来到男人旁边,淡笑着说:“大哥好兴致,不在医院好好呆着,反而回家来浇花。”
满院的花草都是谈文周的,一切按照他的喜好布置,毕竟在他生病以前,这是他的家。
而不是谈西泽的家。
谈西泽只知道,在他母亲去世后,他就没有家了。
谈文周正在给一株茉莉浇着水,已过了花期,植株上已没有花朵,一点白色都看不见,只剩下被上好打理过的绿色叶子。
他没抬头,专心地给茉莉浇着水,笑着说:“反正能活的时间不多,不如回家住着,看看这些花草我的心情还会好些,需要化疗的时候再去医院。”
谈西泽笑笑没说话,他站在一旁,长时无语,只静静看着男人浇花。
空气干燥凉爽。
好一阵时间过去后,谈西泽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火柴在虚空中甩灭,他抽了一口,才说:“真抱歉,这次又让大哥失望了,没能让你如愿。”
男人浇花的动作一顿,而后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怎么听不懂。”
“……”
谈西泽没把话说破,从容地道:“大哥,你至多再活两年时间,这又是何必?不如安稳平淡地过最后的舒心日子,少些折腾,对大家都好。”
“是吗?”
男人听得发笑,“少来这一套。”
话不投机半句多。
谈西泽和这个大哥从来都不对付,他们二人不像是兄弟,倒更像是天敌,在有生之年,注定会揪斗对抗。
直到一方出现死亡。
谈西泽没有在前院久留,抽完指间那支烟后进了里面,后面传来男人时强时弱的咳嗽声。
没一会,谈文周也进来了,浇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大工程,累得气喘吁吁地坐倒沙发上。
江琴端着杯温热水送到他手边,心疼得要命:“你现在这个身子骨,还非要去摆弄你那些花花草草,快,快喝点水。”
谈文周喝了口水,喘了口气,眼风扫一眼坐在旁边低头看手机的谈西泽,状似不经意地说:“妈,怎么不让家里阿姨给显周泡壶茶?”
江琴便依言叫阿姨泡茶去了。
谈西泽自然听见了,他觉得有些反常,不过想着只是一壶茶的事情,便也没多在意。
十分钟后,家中阿姨把茶送到谈西泽面前。谈西泽抬眼,发现眼生得很,并不是之前的那个保姆阿姨。
不过也正常,他的这位后妈性子尖锐难伺候,家中换佣人比喝水吃饭还正常,也没往心里去。
这时候,谈文周突然和他说话:“听我妈说,之前那位家中阿姨做事情愚钝,用得不顺手,便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