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秉宽之外,还有谁懂得冶铁?还有谁懂得铸炮?你们能造出更远,更有威力,或是更轻便更有实战效用的火炮、火铳?朕把此差事交给他,实在是无人能担当,如今非但是京师官员,连各地的地方官,都承蒙矿税的恩惠。”
“如果朕给秉宽调点人手,帮他成事,也是为朝廷多铸造几门炮,多为国朝添砖加瓦,你们都要反对的话,朕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朱祐樘的话,说得就有点难听了。
大概的意思是。
只有朕和秉宽是一心为大明朝的,至于你们,居心大大的坏,或者你们都是鞑靼人安插在我大明内部的奸细呢?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每次你们所主张的事情,都与朕所认为平草原的大计有违背呢?还敢说你们不是在替鞑靼人撑腰?
朱祐樘大概也是在气头上,等他气稍微消了一些之后,口吻也就柔和了很多,变得明事理一般道:“朕也思虑过这一万兵马疏于练兵之事,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因为秉宽本就在都督府内任差,他提调这一万兵马,可以完成日常火炮和火铳等训练。或者上了战场,这一万人,还是我大明神机营的精锐。”
说是家兵,还真是家兵。
朝廷发俸禄,给张周干活就算了,现在连日常训练都由张周来负责,等于说这一万兵马都归张周管着?
那要是这一万兵马乱来,影响到大明的安危……
马文升实在听不下去,拱手道:“陛下,以文臣练兵之事,完全不可取。即便是武勋,也不可单独训一营之兵,且不在京畿之地。”
朱祐樘道:“朕就不懂了,如果文臣和武勋不能练兵,那西北各处的督抚和总兵,岂不是说都是一群不知兵的庸人?你们就当朕是让秉宽于西山和永平府两处……还有大同和张家口两处的矿山,让他以此为根基来以京营来驻守!这总没问题了吧?”
“大明于这几处的矿山,可是大明将来长治久安的重中之重,若是鞑靼或是贼匪将此等要处占据,大明国运必将受到威胁!朕调这一万人,就当是去看矿的吧!”
只是改变了个说法,在场几位上听处成员,瞬间好像是找不到反驳理由了。
……
……
一万京营将士协助开矿的事,就这么“友好”地决定了。
不是在朝上商讨,就只是以上听处的会议来决定,并在会议之后甚至不拿到朝上去再提……便等于是在说,上听处不但是作为顾问权限的存在,还有直接决策大明最高事务的权力。
以往多数的事情,都是由大臣提出,皇帝让大臣商讨之后,再以利弊来决定是否采纳。
而现在直接改成,皇帝在内廷提出提议,相当于是跟上听处的几人通知一声,就可以拍板了。
至于皇帝为何会突然这么有主见……朝中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张周在背后搞鬼,但问题就在于很多事明知道源头在何处,却无计可施……
“难啊!”
出了乾清宫之后,众人一边往外走,由一向装理中客的张懋发出如此的感慨。
周经问道:“英国公你是在感慨京营人马不够用吗?”
“呵呵。”张懋笑道,“京营还不缺那一万人,但就是以后还有没有京营一说……就不一定了。”
张懋也感觉到,皇帝是在把戍卫京师的权限逐渐分出去。
这是之前张懋跟着屠滽他们一起参劾张周的原因,但后来张懋也看出来,武勋在文臣心中也就只是粗人,文臣也不想带武勋在政治上一起玩,既然防备不了张周的崛起,那就不必要跟张周交恶了。
而且……张周也是他张懋惹不起的人物。
马文升瞅着一边的周经道:“来年开春之后,京仓将调多少钱粮往宣大和三边?”
周经惊讶道:“马尚书您不知?陛下可并未单独跟户部说过,要增加开销的。”
马文升道:“先前陛下可不是如此的意思,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