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言道:“杨中丞可以直接跟秦老制台上奏,提出如今的为难。”
“嗯。”
杨一清当然要反对秦纮给宁夏所出的难题。
宋立言见杨一清有意要写什么东西去跟秦纮争辩,知道这不适合自己留下,他赶紧行礼后准备离开。
但杨一清连笔都没拿,便又突然转换语气道:“但若是三边各处都奉调,唯独宁夏不调人手和钱粮过去,便显得宁夏太过于特殊了。这两日再商讨后,先行调人过去。”
宋立言看到杨一清如此的转变,也有点不解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要为宁夏军民说话,怎么一扭脸就准备屈从了?
“下去吧。”杨一清道。
宋立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出门的时候还在想,不会是这位杨中丞把我当成秦制台的人,觉得我是在监督他,所以故意不在我面前表露?
可我跟秦制台压根就不认识,杨中丞的防备之心从何而来呢?
杨一清的转变,对宋立言来说很难理解。
杨一清自己很明白,他在朝中已经有点难以“立处”了。
宁夏的战事,自己是不用背黑锅,但问题是皇帝的褒奖更让他立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自己以后还想在朝中有机会上位,就必须要找靠山。
要么张周,要么秦纮,或者是朝中什么人。
秦纮人是老了点,但秦纮在朝中还是有点人脉的……
他又想到朱凤所说的话……如果未来张周要带兵进草原,自己不是张周的人,那冲锋陷阵论功行赏有自己的份儿吗?
王守仁都已经当宣大总制了,人家才出道几年?自己已经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少年了?
难得现在那个二百五一样的朱凤,居然还“欣赏”自己,要替自己去引介,自己就这么推掉他的好意?
就算自己再有能力,也要懂得“审时度势”啊。
……
……
本来杨一清是不打算去送朱凤的。
可因为有当夜的事,第二天一早,杨一清还是亲自去为朱凤饯行,甚至还送他出城。
朱凤倒是很高兴,朱家二少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他觉得杨一清在治军问题上,是对自己严厉了一点,但他骨子里觉得只有严厉的将帅才能带出牛逼的军队,诸如王守仁就是个讲求军纪严明的主帅。
而现在自己卸任时,杨一清就体现出了对自己的关怀,这说明杨一清并没有因为私心而对自己严厉。
那杨一清就是个公私分明的“好人”。
“杨中丞,山长水远,相信我们还会有再见之期的。”朱凤笑着拱手道。
杨一清本还想跟朱凤探讨一下,那个“研武堂”到底能学到什么东西,以让自己确定是否有必要往张周身边靠拢。
但朱凤好像忘记昨天还说了这件事,当即便要上马离开了。
朱凤不提,杨一清也就不好意思开口。
朱凤上马之后,走出一段路,突然想到什么,又勒转马首回到杨一清面前,下马道:“杨中丞,那我就去跟张兄提及你的本事了,我希望下次我们还有机会一起沙场建功立业。”
杨一清心说,我是来直接同意的吗?
或者说,我是那么没原则的人吗?
但这会,他也就未置可否,等于说是给了朱凤模棱两可的答案。
朱凤则重新上马离开。
等人走了,杨一清这边才有一堆人上来,有人问道:“安边侯怎突然又折回来?杨中丞,可是有跟您提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