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张懋一早就在午门之前等,见到谢迁到来,忙不迭上去迎接,连跟他打招呼的大臣他都不加理会。
“于乔,有事找你。”张懋显得很急切。
谢迁眼里带着红血丝,昨夜熬夜值守在内阁值房,明显没什么心思去跟张懋沟通。
张懋也不见外,又直接了当道:“听说昨夜里,有不少在京的武将,已在探讨鞑靼将会从何处寇边,这事可不老小,是说鞑靼人要犯境了吗?”
谢迁故作讶异道:“有此等事?想来事态严重,或是京师中有何传闻?”
张懋眉头紧锁。
他自然能听出谢迁是在敷衍他。
正说着刘健和李东阳也在他人的簇拥下到来,明显是有人知晓研武堂开辩论会的事,都想找内阁问个明白。
“诸位,朝堂之外莫要议论朝堂之事,各位慎言。”刘健当众说了一句。
这话同样也是对张懋说的,张懋脸色不善,身边又全都是文臣,他显得格格不入,只好跑回武勋那边,他人还没到,一群武勋又将他围了起来。
不时有人问道:“张老公爷,咱出兵河套,鞑子是不是也要从某处打来?京师防备可足够?”
多数人不在意跟鞑靼人的战略战术是什么,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果鞑靼人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朝京城打过来,逼着朱晖退兵……朱晖那边据说带走了大明不少的精锐,还带走了大批的火炮、火铳这些牛逼的火器,这京城的防备肯定是大打折扣。
万一鞑靼人来个围城打援什么的……或许大明京师都要出现危机。
主要是土木堡之变以及之后的京城保卫战,给大明政治以及军民形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谁都怕再来一次。
“不是还有张秉宽吗?”张懋也恼了。
我还找别人问呢,你们来问我算几个意思?
我一把老骨头又没参加那个什么研讨会,我哪知道鞑靼人杀不杀来,又从何知晓鞑靼人从何处杀来?
……
……
朝堂上。
氛围有些压抑,因为张周不在,好像这种氛围少了一个宣泄口。
这会连言官都不知找谁开炮……朱晖领兵进河套,鞑靼人有可能会趁虚而入,这也不怪张周啊,皇帝不都说了,这事张周并未参与太深……而且关键时候还要靠张周抵御外敌呢。
此时去参劾张周,既需要理由,也要考虑一下参劾的后果。
同僚都会觉得,你没事去招惹那煞神干嘛?关键时候还要拿他当门神呢。
在朝议到中段之后,由刘健走出来道:“陛下,近日京中已有传闻,议论鞑靼犯境之事,认为如今大明边备空虚,鞑靼若集结来犯,则各处调集人马不易,当及早传告于征战在外兵马,做撤兵保境安民之举。”
在场很多人松口气,总算有人把问题提出来了。
只要朱晖带兵回来,好像就有底了,鞑靼人就不会来犯。
朱佑樘道:“为传言之事,而放弃进兵草原,折损国朝的军威,刘阁老认为合适吗?”
刘健道:“安定军民之心,为上。”
朱佑樘看着一旁的李荣道:“京师中也人人自危吗?”
李荣微笑道:“回陛下,京师民间尚未有此等议论,此议出自于昨日里研武堂内将官的探讨,据说题目乃是户部王侍郎所提,交由将官探讨,不过也只是内部的商讨,并未对外宣布。”
朱佑樘皱眉道:“既没对外言说,怎么又说是京中已有议论?还是说,有人在盯着研武堂的一举一动?”
皇帝这会不乐意了。
这下让在场大臣很尴尬。
刘健到底也是老成持重,他轻描淡写解释道:“研武堂内人多口杂,且此事并未对外遮掩,再加上事关重大,稍微传言出来,就会引起一些波澜。”
“唉!”朱佑樘叹口气道,“在朕看来,有些人就是杞人忧天了,鞑靼人每年都会犯境,消停的时候一年也有几次,如今朕的将士正在兵锋强盛之时,难道还要怕鞑靼人吗?从哪来,给他打回去便是。”
大臣感受到了皇帝口中的豪情。
大有一种不把鞑靼人放在眼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