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不光是拒绝了我,还羞辱我,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我长得难看,田军已经不爱我了,更主要的是,她已经怀上了田军的孩子。她的手指几乎戳到了我的鼻梁上!她说我装残疾,明明已经可以走动却还坐在轮椅上,为的就是拖住田军。她还说……”
“她还说什么?”王亚楠抬头问道。
“她还说我是一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迟早会被田军甩掉。我伤心到了极点,田军竟然把我的秘密全都告诉给眼前这个我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女人。我失去理智,扑上去狠狠卡住她的脖子,没想到她很快就晕了过去。”
“那时候她已经怀孕将近两个多月了,你太残忍了,一尸两命!”老李重重叹了口气。
安茹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仿佛是在讲述一件在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我以为她死了,很慌张,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的尸体留在别墅里。我把她拖出门,塞进汽车后备箱。”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把尸体抛在凯旋高尔夫球场的?”老李问。
“出车祸前,我和田军经常去那里玩,因为那边离我们别墅区很近,开车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我知道那边很偏僻,如果不是打球,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那儿。我径直把车开往那里,我没走正门,半夜三更,正门保安会问个不停,我直接走了边门。我对那里太熟悉了,把车直接开进球场后半部分,那边人更少。我找了个地方停下车,然后把后备箱打开,把段玲拖了出来。”
“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安茹冷笑道:“还能怎样?当然是埋了啊。我把她拖到一个坑里,正要找东西掩埋时,突然听到她发出呻吟声,那时我才知道她还没死。”安茹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很阴森,“我不能让她活下来,月光之下,我看她的脸是那么美,这张让我恨之入骨的脸!我想都没多想,顺手抓起石头狠狠砸下去。”一边说着,安茹一边伸出右手,仿佛抓着一块无形的石头,用力重复着她曾经做过的可怕事情。
王亚楠皱起眉头:“住手,安茹,你冷静点!”
安茹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微笑道:“对不起,警官,我走神了。”
“说说你弟弟安再轩吧,他是怎么来的?”
“他在我离开家后没多久,⑸㈨2就跟平常一样来我家探望我,看到我不在,听保姆说我开车出去了。那个保姆很爱多嘴,知道的太多,我第二天就把她辞退了。”安茹微微一笑,继续说,“我弟弟急了,四处打我的电话,起先我的手机在车里,我没听到,后来等我处理完尸体后回到车里,那时才联络上他。说实话,我……我很害怕,因为杀了人,我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我告诉再轩我所在的位置,他执意要开车来。我不该同意他来的,但他很担心我,见到现场后,他帮我处理了余下的事情,我们很快就一起离开。”
“那你弟弟就没有想到报警吗?”王亚楠追问道。
安茹摇了摇头:“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听我的。”
“包括帮你伪造病历!”老李咕哝了一句。
王亚楠又问:“那后来呢,李爱珠又是怎么回事?”
“过了些日子后,有一天上午,我记得那是星期三,田军要出去讲课,照例一大早就出了门。段玲死了以后,他在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少,整天就像丢了魂一样。那天正好下雨,我坐在窗前看书,那时候门铃响了,保姆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却和段玲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瘦得可怕。那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段玲的家人找上门来了。她手里拿着段玲的照片,照片上那张脸,我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一见到保姆身后的我,就问我有没有见过她女儿,我很慌乱,随便说了几句就把她打发走了,她临走前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因为那女人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还注意到她又走向保安岗亭,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通过保安岗进来的,我很生气,就打电话到物业那边痛骂了一顿,后来物业经理特地上门道歉,说随随便便放人进来的保安已经被开除。那女人装可怜,拿着照片四处求人,被开除的保安就是因为心太软,在她再三保证说自己不会骚扰住户,并且清楚地说出我们家的电话号码和田军的名字,以表明认识我们家之后,就放她进来了。物业经理走后,我怎么想都不对劲,就打电话把弟弟找来,我告诉他必须让这个女人消失,不然等段玲的尸体被人发现,她很快就会认出女儿,然后联系到我们头上,那就麻烦大了。她这么无休无止地找下去,拿着照片在别墅区四处打听,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一切。”
“那个闷死人的方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王亚楠问。
安茹撇了撇嘴:“当然是我了,我在家没事干就看书,什么书都看,我本来想即使尸体被你们发现,也不会找到死因,因为这种老辈人留下来的特殊杀人方法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再说,现在那些市面上的侦探小说不都会故意搞些诡异的东西来把你们公安整得晕头转向吗?我正好看到,就想着试试。听说用这种方法弄死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死在谁手里。真是绝了,我都不用怕她来找我索命!”
听到这话,王亚楠哭笑不得:“那你接下来是怎么把李爱珠带进圈套的?”
“我用公用电话打给李爱珠,说我那天忘了,其实我有她女儿段玲的消息,我会带她去她女儿上班的地方。我让她在中南一路附近的公交站那边等我,她很兴奋,当晚早早就去了。后来我把她骗到我弟弟的车上,我弟弟弄晕她后,就把她带到这里的地下室。”
“保姆呢?你不怕她看到?”老李问。
“我辞了先前的保姆,对田军说放了她的假,让她半个月后再回来。”
“那你也不担心田军回来会看到吗?”
“他从不去地下室,回来就一头扎到画室里画画去了。”
“我弟弟不让我再动手,两天后就帮我完成了这件事,他说他有个同学在殡仪馆做遗体整容,可以想办法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女人的尸体和那些即将火化的尸体一起处理。就像那些外国电视剧中的情节一样,不留一丝痕迹。现在的纸棺材可结实了,完全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往里一放再盖上布,找个垫子就足够了。但是没想到,老天爷和我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选中的那具纸棺材竟然在搬运时底部脱落。”安茹像个做了坏事被母亲逮到的孩子,无奈地耸了耸肩,“后面的你们就全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后果?”王亚楠问。
“后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为了田军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我真不值得,这是我唯一感到后悔的事情!”
“那你弟弟呢?你也毁了他,不是吗?”老李语气生硬地说道。
安茹突然不吭声了,她低下了头,神情漠然。
王亚楠合上笔记本,收好录音设备抬头说:“安茹,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安茹想了想,轻轻地说:“我想在进监狱前能再见见我弟弟安再轩,我对不起他。”
王亚楠长叹一声,站起身摇摇头,5Ⅸ二心情沉重地走出审讯室。
案子破了,王亚楠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开完案情汇报会议后,她就晃晃悠悠地来到负一楼的法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