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太医满脸堆笑:“倒也不是,只是这美人灯着实做得精巧,这灯罩……应是用天竺的凝玉树脂制成。那凝玉树脂极其罕见,只生在在严寒之地。听闻天竺王室有一秘方,可将制成如人皮一般,就像是这美人灯一样。”
不是裴晏拿美人剥皮削骨做的,沈鸾长松口气,瞧那美人灯,也不似之前那般害怕。
只是好奇:“为何要制成人皮?”
洪太医缓缓:“郡主可曾听过人皮|面具?”
沈鸾彻底放下心,眉眼难得见了笑意:“是有听过一点,不过是道听途说,见不得真。说是那人皮能以假乱真,还能易容成他人。”
沈鸾笑笑,她小时候不懂事,还拿这事去问母亲,结果遭母亲一通骂,那本游记叫沈氏烧了,说是不让她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书。
“以前小,什么都当真。”沈鸾挽唇,“如今想想,若世上真有此事,那这世道岂不乱了。”
洪太医跟着笑:“下官也未曾见过,只世间无奇不有,许是真有人如此,也不一定。”
沈鸾仍不信:“即便真有,也只是有一张相像的脸,若是相熟的人,定能发现端倪。”
洪太医稍作思忖,终道:“郡主这话极是。”
天色不早,洪太医起身告辞。
倏地,茯苓掀开猩红软帘,她莲步款款,身后跟着十来个宫人。
一众宫人皆端着漆木茶盘,上面林林总总,放了百来个金锞子。
洪太医目光顿住,他虽爱财,然也是取之有道,他抬眼凝望沈鸾:“郡主,这……”
茯苓笑着福身:“太医莫多想,这是郡主赏给福安堂的孩子顽的,大过节的,也叫他们买点喜欢的吃食。先前洪太医说的私塾,郡主也叫人备着了,若是快的话,今年夏初就能完工。”
洪太医怔怔。
少顷,忽双膝跪地,给沈鸾行跪拜礼:“多谢郡主。”
沈鸾摆手,叫茯苓扶人起身:“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洪太医笑说:“那也是他们的福气。”
。
上元节。
许是叫先前的事乱了心,皇帝大张旗鼓,在太液池设宴。
石栏上系着各色的玻璃花灯,锦绣辉煌,犹如珠光宝石缀满的世界。
人人满脸堆笑,今夜轮不到值守的宫人,都提着一盏荷花绣灯,满头珠钗宝翠,穿林抚树,自廊檐下缓缓穿过。
太液池旁,细乐声喧,笙歌悦耳。
树上悬着各色的平角白纱宫灯,上面写了灯谜,叫贵人猜着顽乐。
案几上肴馔罗列,人人眉开眼笑,喜庆洋洋。
独那天竺二王子满脸厉色,他手执一把乌银洋錾自斟壶,自斟自饮,仰头一饮而尽。
又叫人重新送上酒来。
宫人脸上流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二王子,这是宫中最烈的酒了。”
二王子怒目而瞪,天竺人先前惹了皇帝不快,今夜虽允他赴宴,然至多只能带六个侍女。
进宫前,人人都遭搜身。
二王子虽是不悦,然堤娅犯错在先,他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