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谢明芳严重明显有退缩,谢清溪淡淡一笑,又不经意地说道:“二姐姐,你这两日也应该见过明雪了吧。你瞧瞧她如今被那个什么嬷嬷□□的。”
谢清溪说着还同情地摇头,这会谢明芳连表情都变了。
她自然看出了,以前明雪尚且还是个活泼伶俐的少女,可是现在见面只端坐在那边笑,张口闭口说的话简直是能酸死人。谢明芳自觉规矩还没谢明雪学的好呢,要是真去选妃,只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要是被选为皇子正妃倒也还好,若是侧妃的话,那就是妾室了,咱们家的姑娘岂能去当妾啊,”谢清溪小心地觑了谢明芳一眼。
谢明芳这会好像有些恍惚,她略低下头,小声地说道:“便是侧妃,那也是可以上玉牒的呀。”
“玉牒,”谢清溪轻笑,突然低低地说道:“这等东西有什么用处,无非是记载你曾是皇家人罢了。可是当了侧妃,就连大红的嫁人都穿不上了。”
谢明芳绞着帕子,这两日父亲找她谈心,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她在选妃的时候,表现得差些,好不被选中。其实她也知道父亲担忧的是什么,他大概最怕的就是自己成了侧妃吧。
其实这谢家大房的儿女当中,要说真正被父母忽略的,那绝对就是谢明芳。嫡系的几个孩子都不用说,大哥二哥那就是家族的希望,就连祖父都对他们两关切有加。而清湛和清溪是龙凤胎,又都是最小的孩子,所以父母难免会偏宠些。
明贞是长女,也是方姨娘唯一的女儿,所以方姨娘自然是想着她一人。偏偏就是江姨娘这边,明芳是二女儿,而下头还有个处处比她出色的妹妹,所以不管是江姨娘还是如今的老太太,都喜欢明岚更多一些。
谢树元找明芳谈心,这大概是谢明芳从小到大最得父亲关心的一回吧。她听着父亲的谆谆教导,听着他说我的女儿理应被明媒正娶,便不忍让他失望。
可是看到大姐的婚事,日日听着姨娘的念叨,谢明芳犹如走到人生的岔路口一般,往前踏出一步,她怕那是无尽的深渊。
她怕自己选错了。
“二姐姐,咱们平日斗嘴归斗嘴,可是我不想看见二姐姐你选错,”谢清溪看着面前这个少女,突然有些同情。
她的未来是模糊不定的,因为她的婚事掌握在父母的手上,若是能选对的那便是一生的幸运。可若是选错了,就再没反悔的机会了。虽说本朝开国初期对于女子再嫁是鼓励的,可那时候正是朝代的更替之际,战火连绵让无数人失去了丈夫和妻子,所以当天下平定之后,再娶再嫁也是首要考虑的事情。
如今经过了百年的迁徙,对于女孩的束缚又犹如绳索一般,慢慢地缠在她们的身上。
对于未来的婚事,她们是迷茫的,甚至她们在婚前都未见过,那个自己要携手共度一生的男子。
“选错,”谢明芳轻声重复了一句,显然此事她的迷茫极了,即便这个比自己还小妹妹的一句话,都让犹如抓住一根稻草一般。
她忍不住抓着谢清溪的手,轻声说道:“六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不想当侧妃的。我也想正正经经地嫁人,做人家的正头娘子的。”
“那就听爹爹的话,”谢清溪看着她说道,“你和你姨娘不一样,她是罪臣之女没得选。可你是阁老的孙女,是爹爹的女儿,爹爹会帮你选的。荣华富贵一场空,咱们女孩活在这世本就不易,何不选一条最舒服的路走。”
谢清溪忍不住看着光洁的冰面,湖面上宁静安详,可谁都不知道湖底下还有水流依旧在涌动,小鱼依旧在游动。阴沉的天空,一团团乌黑云层好像已经拧成块,随时都能砸下来。
谢明芳看着她振振有词地模样,突然笑着说道:“你小小年纪,倒是比我还懂。没想到你居然会和我说这些话。”
谢清溪立即反驳道:“那还不是因为我觉得能在皇家风生水起的,那都是绝顶聪明之人。”
她有些同情地看着谢明芳,“二姐姐,你脑子不够,所以还是别去淌浑水了。”
谢明芳脸色一僵,刚刚生出的那么一丁点姐妹之情瞬间灰飞烟灭。
所以姐妹之情才是一场空吧。
转眼就要到了过年的时候,萧氏早已经忙的团团转。好在今年谢明贞已经能帮上手,不过萧氏也让谢明芳来帮手,教她些理家的事情。不过她不耐烦亲自教她,就让谢明贞去教。
谢明贞脾气好,又有耐心,倒是手把手地教了谢明芳不少东西。这会真正接触到理家的谢明芳,这才明白维持着这么大一个家族的表面光鲜,每天要化掉多少的银子和精力。
这里的冬天都要用木炭,上千斤成对成对的木炭往府里头送。有给主子们用的银霜炭,也有给下人们和厨房里用的木炭。
谢清溪一到冬天,就爱吃锅子,特别是羊肉锅子,简直就是人间一绝。
不过她一吃羊肉就容易嘴上起泡,萧氏不让她多吃。所以这会谢清溪缠住谢清骏,让他带自己出门吃京城里头最地道的羊肉炉子。
这会书院里也放假了,不过蒋苏杭还是三五不时地朝谢家跑,当然人家表面上那是过来请教学问。
因为谢清溪年纪小,往前院跑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所以每回蒋苏杭过来,都会给她带些市井的小玩意,有时候是一个陶瓷小猪,有时候是一套泥人。
不过这些谢清溪转头就给谢明贞去了,美其名曰,是我割爱赠送给大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