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见了趴在上面的少女。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黑鸦鸦的云鬓,和一段白腻纤长的脖颈。
好重,根本抽不出来。
他虚弱地挣扎了片刻,放弃了,怔怔地看回帐底,开始思索一些人生终极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她又是谁。
豪富的卧房,在他榻边熟睡的美丽少女,跟他有什么关系?
脑中好似有一团迷雾,阻止他触及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连编都编不出来。遂放弃,直接把冯玉殊摇醒了。
冯玉殊揉了揉眼,清亮的眼中映出他的样子,有些发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好烫。
她在心底嘶了一声,默默收回了手,对他道:我去叫医者过来。
一股莫名而隐秘的欢喜。
他看着她雀跃地站起来,拿起一旁的外袍系上,转身时暗香浮动,让他隐隐觉得熟悉。
你是谁?
他终于开口,脸上浮现出隐约的好奇,这情态在身上,使他更像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了。
冯玉殊讷讷看着他,好半天才组织出语言来:你不记得我了?
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孟景诚实地答。
眼见得少女露出一丝苦恼的神情,他作出一个合理的猜测:比如我的妹妹?
冯玉殊不想得一个便宜哥哥,想了想,道:没有别的可能吗
比如她斟酌着:你是我的侍卫?
冯小姐,你夫君醒了?
咋咋唬唬的声音蓦然响起,因为对方嗓门太大,完全把她的话音盖了过去。
冯玉殊:
门外突然涌进来一大波人。
楼关山,医者,芸娘,云锦,还有一干楼关山带来帮忙的侍女仆从。
孟景从听到楼关山那一句夫君开始,表情明显陷入了深思。
他确信自己不对这里的任何人事物感到一点熟悉。
除了那个女人。
他抬起眼皮,神情寡淡地看向冯玉殊。
她不知何时,退到了人群之后,跟那医者在说些什么,只隐约能听见发高热几个字。
她是自己的妻子?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他这样的人,也会有妻子么?
正想着,冯玉殊好似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来,对他粲然一笑,她模样生的好,这一笑,真好似明珠生辉、沧海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