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没事……”
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可是这种话又不能说给别人听,百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忍耐着心头的冲动,支吾着遮掩过去,然后再次窝在自己的角落里。
见她不愿说,云婉也不便再问,车内又一次陷入了死寂之中。
山下的天气不比山上,更确切的说,是离了四季谷,离了云阳山茂密的丛林,盛夏的气息霎时间便充斥在每个人的身边,揭帘太过刺目,更有热气涌入,可是不揭帘却又闷得慌,弄得车上三人都慢慢生出几分焦躁来。
昨日间因为那般闹腾,云晴和鸾歌自是没话,云婉给二人叮嘱过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云晴为了避开鸾歌一直闭眼假寐,二人便没有搭话。
而且这样一来,剩下她和鸾歌更是不好开口,于是三人竟然就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中度过了大半日时光。
就在鸾歌实在觉得身子僵硬的时候,不同于先时山林乡野的景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挑开车帘,望着窗外由零散逐渐变多的行人,直到一座高大的砖墙现于眼前。其上“贺州”二字映入眼帘之时,鸾歌原本觉得莫名堵得慌的心头才舒出一口气来。
“到贺州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我记得去岁我可是走了好几日呢!”
一旁的云婉见状,同样挑起车帘,待看到那古朴的贺州二字时。不由满面欢喜地朝着车内二人道。
到了可以暂时落脚地方,就意味着不用再拥挤至此,好歹能透些气儿,自然让人欢喜。
“是啊,离山上那么远。走路可不得好几日,好在主子会驾车,这才方便不少!”
一直闭着眼睛的云晴这个时候也睁开眼来,顺着云婉的话应和道,但言语中却仍旧流露出对舒阳的推崇。
二人之后又说了什么,鸾歌没有仔细听,只在听到云婉那句话的时候,面上却闪过一丝琢磨,只一瞬便消失不见,再看时已经化作了好奇的神色。
望着云婉。她问道:“听说姐姐是贺州人,如今倒算是回到故土了,怪不得如是开心。”
听到鸾歌这话,云婉又片刻的呆愣,可是转眼间便柔柔地点头应是,道:“是啊!落叶尚知归根,倦鸟仍且恋巢。再次回到贺州,我心中自然是欢喜的,所以才这般喜不自胜。”
说着,望向四方的神色浑似久别家乡终于归来的游子。满是眷恋与深情,可是这样的神色落入鸾歌眼中却越觉得刻意。
放下手中的车窗帘,鸾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低下头来安静的顺着怀中六两的白毛。唇角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差的笑意。
贺州沿云阳山系呈条状分布,南北长,东西窄,而贺州城为了便于民众居住,选在了地势较为平坦的贺州东部,恰好在与平州的交界处。出了城便是平州境内。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云婉自言从小长到大一直不曾离开过的沁县,却是在贺州南部,与苗疆相近,但是却离贺州城甚远。
沁县到贺州城的距离远远过贺州的东西界的总长,尤其是沁县往云阳山,与到贺州有着完全不同的路线。
对于贺州水灾之事,彼时难民大都沿路往云阳山的方向而去,然后转至贺州城,却没有见过有人直接往贺州城而去,完后再去往云阳的道理。
从方才云婉所言,她当初显然是从贺州往云阳一路而去,若她真是沁县灾民,又何故南辕北辙至终途而回返?
除非她一开始就想离开贺州城,而走向云阳山,只怕是因为沿途一路向西……
不管如何,如今看来,她自言的沁县灾民的身份,多半都是假的了。
想到这里,鸾歌唇角的笑意敛却,与此同时,原本移动着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紧跟着舒阳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到客栈了,赶了一上午的路,且先下来休息休息,顺便用些午饭。”
闻言,云婉放下手中的窗帘,揭开面前的车帘,望着外面来往的人群和叫卖的货郎,面上绽出的笑意不曾减去。
因为坐在最外面,她自是提起裙裾,率先弯身从马车上下来,然后转过身帮着打起车帘,让坐在外间的云晴和最里头的鸾歌依次出来。
日头当空,甫一下车,没了遮挡,热气霎时间扑面而来,使得众人都不由蹙了蹙眉。
一旁的小二眼儿尖,瞧着这一辆马车虽普通平凡,几人的着装也是凡常,甚至那年纪最大的姑娘面上还有一道可怕的疤痕,可是剩下两个小姑容色却皆是不凡:
一个娟秀清丽盛气凌人,一看便知是从小娇惯大的;另一个虽唇角含笑,但却隐带威仪,尤其是那一双凤眼,望来的时候更多了几分贵气。
尤其是这二人每人怀中都抱着一只毛色纯正的狐狸,一者碧蓝如晴空,一者啧洁白如冬雪,一望便知不是凡品。
更有甚至,方才那赶车的马夫,也是恁地意态风流,俊朗无双。
见斯如是,那小二哪里敢怠慢分毫,几乎是几人一蹙眉的功夫,他便想通了这些弯弯绕绕,忙不迭上前招呼道:
“几位客官里面请!楼上雅间一直续着冰,我们店里的招牌菜也是极好的,夏日吃来最是消暑,定能让您一解暑热,管保您来了绝不后悔!”
三人见舒阳已然入内,这小二也如是机灵,说的话又恰巧说到了心坎上,自是欣然应允,又吩咐了前来牵马看管行李的客栈仆从几句,才在那小二的接引下,接连进了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