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朱宜碧二人本当是服侍在鸾歌身边的,但因为念叨着她们二人只怕也饿着,所以鸾歌吩咐她们不必跟着,又让元宝带她们也去吃点东西,所以这么一来,花厅之内就只剩下鸾歌和赵亦、孙恒、元宝,并着一些来来回回上菜的婢子。
只是按着孙恒这样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和主家同坐一桌的。
未动筷前,看着侍立一旁的孙恒,想起那间画风清奇的马厩,和他先前掉书袋讲虫病的那些话,鸾歌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是矛盾。
于是她开口问孙恒道:
“孙医师可是知道苍狼的病因在何么?”
孙恒一听,这种问题,刚入行的人都知道,拿来问自己未免有些太小儿科了吧?
于是不假思索道:“这个自然是知道的。但凡虫者,尤其是生于体内,除去巫蛊之故,莫论人畜,多因污垢肮脏,鲜少清洗之故生。苍狼眼中的线虫也是如此,乃是因为环境恶劣,清洁条件不够好而生。”
“但是从方才看来,小侯爷给苍狼当马厩的那间屋舍,莫说给马住,便是给人住,只怕整个安阳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这样的情况下难道也能生出污垢来?”
旁的且不说,苍狼已经虚弱成那样,按道理也该是身边排出的秽物不少,可是马身干净如洗,屋内半点异味都没有,若是这样还能算是脏乱,然后生出虫病来,那么贫苦人家几日才清理一次的那种草舍马厩,又算是什么呢?
“这个……可能是因为苍狼这些日子并没有居住在府中的原因吧……”
抬眼偷望了赵亦一眼,孙恒小心地低下了头。
这一次小侯爷去西山大营说是历练,但到底是为了什么,整个安阳城中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但是他们更知道的,是赵亦的脾气。
他最讨厌别人将他的丑事儿拿出来说,若是正巧撞在了枪口上,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这小霸王也不会给半分面子。
身为安国侯府的人,自然比外面的人更清楚这一点。
所以孙恒这话才带着几分吞吐与小心,生怕说起这事儿惹得赵亦不高兴,一句话又将自己这条老命夺了去,方才那种从鬼门关爬了一圈后出来的感觉,他是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了。
然而赵亦并没有怒,连他的小心思猜都没猜,便将手中的筷子在盘里垫齐,夹了一筷头菜道:
“这些日子小爷在西山那破地方待了两个月,奶奶的人都吃的猪食,住的那破地方,更莫论苍狼了!那姓周的老匹夫顽固不化,听我那老爹的浑说,将小爷整的那叫一个惨,一点情面都不给!”
“照小侯爷这样说,这两个月苍狼都是在普通的马厩中养着?”
鸾歌对赵亦并没有什么畏惧感,更不知道他先前的那些事儿,因此说起话来并没有孙恒那样的顾忌。
赵亦倒也喜欢她这干脆爽利的性子,而且她如今医治苍狼,自然什么事儿都依着她,问什么就答什么。
因此只听他将口中那口菜好容易咽了下去,这才唬眼道:
“那哪儿能啊?小爷的苍狼能和那些普通的马一样吗?那周老头就算是不给小爷面子,陛下的面子他能不给?这可是陛下亲赐的御马,就算爷不说,他也得好好的供着!只是西山那地方实在太过杂乱,找了半天也就找到一处稍微能看得过去的马厩,委屈苍狼居然在那里住了两个月。”
说到最后,想起在山上的经历,赵亦又狠狠地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鸾歌微微皱起眉头。
按着如今她对赵亦的了解,他若说是看得过去,只怕也是极好极干净的地方,虽然和安国侯府这么一个院子不能比,但至少比起一般的马厩,应当已经是极致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马眼生虫的事情就说不过去了。
虫生于垢,若无垢,那这虫是怎么来的?
“怎么了?”
赵亦自己吃了一会儿,却现鸾歌一直坐在旁边想着什么,筷子都没动,因此停下动作,拿起一旁夹菜的筷子,夹起盘中的蔬菜和肉一股脑儿的放进鸾歌碗里:
“什么呆呢?吃饭啊?一会儿赵云他们要是回来了,你想吃都没时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