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不喜欢小毛球的一点,就是经常让她想起他那个可恶的爹。
“娘亲,有大鸟鸟。”小豆芽吮着手指头,奶声奶气地讲。
糖心从隔壁的炉灶上,盛了一碗面糊糊回来,她刚坐下身,二人便跟小猫一般,一左一右地黏了上来。
“什么大鸟鸟?”糖心舀了一匙面糊糊喂小毛蛋,拿巾帕给他擦擦嘴,又转而去喂小豆芽,问得有些漫不经心,毕竟在三岁孩子的眼里,什么东西都是稀奇的。
“很大,有十个我这么大。”小豆芽两只细胳膊在半空划出一个很大的圈。
“那是鸟么?”糖心严重怀疑她的说法。
“是鸟,有翅膀,头顶上还有红红的花冠,腿很细,豆芽之前看到了,就在窗户外面。”小豆芽拿大眼睛瞧着糖心,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糖心照她的形容,仔细想了想,怎么越来越觉得像是鹤呢?
不过那么大的鹤,糖心这辈子只见过花仙子,可花仙子是殷边瓷的坐骑,怎么可能出现在桂江村?
为此糖心没把小豆芽的话当回事。
不久葛青逸探诊回来,傍晚用膳时,说要离开三、四天。
“去哪儿?”糖心觉得太突然了。
葛青逸解释:“是阿莞的表哥得了病,吃药找大夫一直不凑效,阿莞就托我去瞧瞧,地方不太远,距离十里路开外的荣明村上,我忙完便马上赶回来。”
糖心与他住在桂江村三年,葛青逸顶多是早出晚归过,离家三四日,这还是头一遭。
葛青逸耐心地叮嘱:“家里油盐米都够,柴火我也砍好了,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不方便,茹秀家我也打好招呼了,要你不去茹秀住两天?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茹秀那个话唠,呆在一起不得把她耳朵听得生茧?糖心盘算着,过去蹭蹭饭倒是可以。
她瘪起嘴:“大师兄,你觉得阿莞怎么样?”
“阿莞?”葛青逸不懂她的意思。
糖心心里跟明镜似的,阿莞那个小妮子,每次看见葛青逸眼睛就亮得跟反光的铜镜一样。
“阿莞温顺乖巧,为人也孝顺,挺好的。”葛青逸对对方印象不坏。
糖心不乐意,牙齿差点没把嘴里的筷子咬弯:“那你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什么?”葛青逸替她夹了一截青菜,一本正经地开口,“没有,是阿莞恳求我半天,我才答应她的。”
看着葛青逸一往不变的正经脸,糖心便知道他对阿莞并无儿女私情,内心一阵舒坦后,却也有些心灰意冷了,这么多年过去,葛青逸待她始终以礼相待,无逾越之礼,而她对大师兄的情意,对方是真的体会不到,还是只是装作不知道……
糖心垂落眼帘:“大师兄,你会不会怪我,若不是我的原因,你现在,应该还在天蝉阁……”
“怎么会。”葛青逸打断她,“我说过了,等你何时想明白,我便会陪你回去,其实现在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前我跟着师父学习丹道医术,为的也是救人治病,如今同样也是救人治病,并无区别,而且在桂江村,又多了一份安逸恬静,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他眼中流露着一种糖心所不懂的向往。
“大师兄……”糖心却不敢说,比起葛青逸来,她还是更喜欢衣食无忧的日子,如今的生活实在太清贫,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翌日一早,葛青逸朝她仔细叮嘱完,又摸了摸熟睡中的小毛蛋与小豆芽,便启程离去了。
由于葛青逸临走前,把一切都准备好,糖心根本不用下地干活,饿了只需生火做饭便是,白天里,
糖心躺在炕上无所事事,小毛蛋与小豆芽便围在她身边,玩她长长的头发。
第三天晌午,糖心正陪着两个娃在院内玩耍,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动,她起身打开门,茹秀一脸慌张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糖心搞不懂有什么大事,能把她急成这样。
茹秀连忙把门合上,拽着她的手讲:“我跟你说,早上的时候突然来了好多官兵,这会儿在村子里挨门挨户的搜人,就快到咱们南头了。”
“官兵?”糖心一直觉得自己与官府的人八竿子打不着,乍一听官兵来了,也是有些心慌意乱,“搜、搜什么人?”
茹秀摇头:“不知道呢,现在大伙儿吓得都不敢出屋,我一得着消息,就赶紧来支会你一声,哎呦,我这腿脚,现在还抖索个不停呢。”
糖心恢复镇定后,一挺胸膛道:“怕什么,要搜就尽管让他们搜好了,咱们又没做亏心事,就算找上门来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