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养真是一个即文明又野蛮的词汇,它揭露了文明传承的温暖、也暴露了资源集中的冰冷。
普通生命有要供养的对象,智慧生命也有需要供养的对象。
普通生命要遭受的苦难,智慧生命也多半会经历。
除了基本的生老病死之外,脱离族群之兽的孤独求生、受伤之兽的艰难求存、幼小之兽踏过废墟寻找母兽的懵懂绝望,智慧生命中也同样存在。
从这点来看,智慧虽然增加了善的上限,但依然没能战胜恶的下限。
被供养者衣冠楚楚的争权夺利之时,也有无数朝不保夕的生命在尽力挣扎。
周恒在求道的路上明悟了救赎,他知道行道者,当与善为亲,消除罪恶与苦难。
因此,他自心灵维度返回物质维度后,便开始践行这看似无法实现的幼稚幻想。
基思族的圣徒烈鰆也同样如此,他的美好时代本就是梦,不是能够自然延续的社会,但那个梦终归被实现了。
幼稚的幻想、虚妄的美梦,本质上区别不大,谁也不比谁更荒诞,谁也不比谁更高贵。
这两种荒诞纪元之下,都有无数罪恶盘旋,不同的是周恒改写罪恶,烈鰆行使罪恶。
周恒通过自身的经历、基思族的美梦时代、卡亚永恒派的机械公正,看到了一种偶然中的必然。
当一个个体拥有强大力量后,他心中的执念必然会盘旋上升,直至改写整个文明的生存逻辑。
有时候这种改写是残酷的,有时候这种改写也会带来新希望,并打破历史的周期循环。
现在基思族便面临着新的改变,即便是他们的圣徒烈鰆,也不会知道改变会带来什么结果。
这是失败者必须要接受的改变,如果人类文明输了也会同样如此。
文明的竞争从来都是失败者接受胜利者的理念,并不存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竞争。
“老师,今后我们该怎么办?”
基思使徒们迷茫的询问他们的老师,即便他们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依然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理念的偏移。
“我们都是先行者,谁也无法确定哪种行为最完美,只能不断的尝试改错。
如果我们忘记责任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毕竟使自己满意很简单,使族群满意很困难。”
“不过,我们又并非找不到方向的迷茫者,我们都知道文明发展的未来应该是进步。
无论是生产力的进步也好、社会制度的进步也罢,甚至优善罚恶的进步也同样可以,只要走在进步的路上,我们就不会偏离未来。”
圣徒烈鰆的心理状态要比他的学生好太多了,他知道这场竞争本就是他们挑起的,他们本就该做好失败的准备。
他庆幸唯心人类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掠夺之路,不然他们的畸形发展,终会遭遇灭亡。
“老师,你要重启唯物发展吗,可唯物的盛行,也会诱发心灵信仰的衰退。”
“是啊,我知道,我同样担心,我担心唯物发展诞生出医治肉身的药,却遗忘了治疗心灵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