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文红玉出声叫她,也许晓云连二人老死之后,子孙将他们安葬的情形都要幻想出来了。
“晓云,你不要再浮想联翩了,得想想怎么打扮打扮你的新居。虽然这房子是不错,不过稍显老旧,而且,除了房子之外,里头该有的东西一律都没有,这可怎么住人。仁宗做事也不仔细,要嘛就是他小气,就这么一座空宅子给你们当新房,也不重新返修一下,添置家具之类的。就这样子,怎么住人啊!”
晓云笑着瞥了她一眼,勾起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外走。“你别说他小气了。这个宅院,在京城里头,应当是不算小的了。要知道,京里头寸土寸金,房价堪比二十一世纪北京三环内的房子啊。据说后来的苏轼,在朝为官多年,官居一品,在各地有多处房产,可在京城,他也没有一处宅子啊。展昭也只是个四品官,皇帝赏赐这么一座宅子,已经是相当相当的大手笔了。”
“真的啊!”文红玉惊讶不已。“这么说,仁宗还是很器重展昭的嘛!难怪他流芳百世,一直到一千年以后,还有这么多粉丝呢。”
晓云笑笑,没有说话。文红玉来这里比较早,书读得比她少。她也许不清楚,正史里面,是没有记载展昭这个人的。他们所知道的展昭,是从评书和小说里面来的。照理说,展昭在这里名气这么大,又很受皇帝器重,应当不会不被载入史册的。可是为何各种历史资料当中,却丝毫没有提到他?有包公,为什么没有包公身边的展昭呢?这,还真的是一个问题。
不过,这问题,晓云倒是不怎么在意的。历史之所以成为历史,是后人用来记载前人的资料,那也便是后人的事情,那时候她老早已经作古了,所以历史跟她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因此,她也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拉着文红玉,有说有笑地回开封府去了。
惊蛰始雷
展昭迎娶晓云的日子,定在二月二十六。虽说他们是想尽快举行婚礼的,可是,就是再想快,也得等上个把月。就算他们不打算大摆筵席,可这人生大事,也仓促不得。该要的东西,该走的程序,一样也少不得,而准备那些个东西,总是需要些时间的。再者,那旧宅稍加整修翻新,也是要费上不少时日的。
这阵子,展昭和晓云都很忙,但是他们却忙得不亦乐乎。不过,因为展昭公务在身,为他们“家”的事情,倒是晓云出力更多一些。几乎每天都要在那宅子里呆上一二个时辰,有时候是小翠陪着去,有时候是文红玉陪着去。
葛秋娘过几日便要被问斩了,照理说文红玉也该离开京城了,因她到此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她。当日她已跟包大人商量过,对葛秋娘的惩罚,由包大人依法审理,而那害人不浅的暴雨梨花针,便由文红玉带回唐门自行处理。如今,暴雨梨花针她早已交换给唐真销毁,本来他们也是计划着要回蜀地的。但是晓云婚期将近,这便留下来了,等着喝过他们的喜酒再走。
说到这里,有一个人,是必须要提上一提的,那便是主使策反狄青一案的罪魁祸首——霍天彪。
年后不久,大约是在正月底的时候,开封府突然来了一名女子,让人惊讶的是,那人竟然是霍天彪的妹妹,霍天燕。从她口中得知,原来霍天彪意图谋反,计谋败露之后,为西夏所不容,逃亡到大宋境内。霍天燕一直跟着霍天彪,兄妹二人有家不能回,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霍天彪因此怀恨在心,潜入京城,欲要刺杀狄青泄愤。
霍天燕是个本性纯良的女子,西夏攻宋,两国交战,乃是国事,她无权左右,只知道遵从狼主,报效国家,因此才跟了霍天彪来到大宋,协助霍天彪的计谋。但是在霍天彪意图弑君,图谋不轨的计谋败露之后,她便不愿看到哥哥因此而再造杀孽,于是便来到开封府主动投案,告知包大人,霍天彪将于近日行刺狄青。
包大人得此消息之后,便让展昭暗伏在将军府附近,狄青出门,也是暗自跟随其后。两日后,霍天彪果真出现。展昭和狄青联手,很快便制服了他,将他带回开封府衙。霍天彪哐当入狱,霍天燕心中愧疚,自请入狱,要同兄长同生共死。包大人虽然答应她的要求,将她囚入牢中,但是因为她在狄青一案中,并未伤人,且主动投案,提供重要线索,包大人并未打算将她治罪,只是让她呆在牢中。一来,小示惩戒;二来,也是为了减轻她背叛兄长的罪恶感。
一干案犯皆已抓获,狄青一案,才算是真正完结了。霍天彪、葛秋娘和沙千里恶意杀人、图谋不轨,数罪并罚,被判死罪,定于惊蛰后三日被问斩。而霍天燕,将在三人问斩之后被释放。包大人是为她安排了去处的,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接她走。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她是否愿意去。
她曾经是西夏的郡主,而他是宋朝的将军,她的身份太尴尬。何况,她背叛兄长,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他。到时候,兄长已去,而她独活,她又如何能面对他?尽管二人两情相悦,可之间的恩怨情仇,爱恨交织,他们又怎能欣然相处?包大人和狄青计划的是不错,只是却未必能如人所愿。
悲春伤秋,只是一时,何况这并非自己的事情。感慨完之后,日子还是照样过,何况,开封府喜事将近呢?
这几天,只要得空,文红玉就陪着晓云走动,帮着她出谋划策,准备嫁妆,忙活得跟自己结婚似的。而晓云倒是真的过了一下自己装修“婚房”的瘾。虽然很多东西都没有,也不能真的完全按照她的意思去整那房子,毕竟条件实在太有限了。
比方说,她想弄一个冲水型的洗手间,但是要弄个污物池,工程太大,耗时很长。而且,排水是个很大问题,要是她真的这么做了,恐怕要污染不少地方的水源,于是便只好作罢。不过,她还是计划做一个简易的、比较方便的浴室。就是把木质的浴桶按在墙角,下头悬空一部分,开口朝着屋外,这样就可以直接在外面烧火,把浴桶里的水加热之后就可以使用。这样就免去了水的搬运次数。跟做工的师傅商量过后,人家也说可行,于是便开始实施起来。当然,这个需要晓云自己看着才行,否则最终效果恐怕有偏差。
每日的来往,监工,甚至偶尔还要自己动手帮忙,这样的日子,确实是相当累人的。但晓云却累得很开心。看着那宅子一点一点的变化,她很满足,连着心里的成就感,也连带着也膨胀了起来。于是,每天从开封府衙到朱雀门街来回跑,她也乐此不疲。
那一日,晓云去布庄里裁了些布料回来,是她走了好多家布庄,挑了一二个时辰,才挑下来的,而最终买下来的这个,她也喜欢地紧。杏色地轻纱,还有烟青色地软麻。不暖也不冷的色调,放在一起做床幔或是帘子,不管是冬季或者夏季都合适。干干净净地纯色,没有任何装饰或花纹,素然淡雅,也是展昭的风格。
想象着屋子里挂上这帐幔的样子,晓云甚觉满意,对着两块布料,更是看了又看,爱不释手,一路抱着从布庄往开封府走,文红玉说帮她拿,她都不肯。惹得文红玉翻了个白眼,嗔了句,“看把你美的!”
晓云只是轻哼了一声,继续美得无边美得冒泡。二人说说笑笑,慢悠悠的往回走。
只是,天公不作美。老天爷要变脸,还真的是说变就变,一点都不容商量。前一刻还好好地天气,不一会儿便开始阴下来。凌烈地西南风,带着乌云,迅速地朝着北边压了过来,一层又一层,很快地,整个天空便堆上了厚厚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