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芳不久前在无意中听到不了和尚和百里绛云密谈,略知他们昔年原来有那么一段。
等于是百里绛云负心嫁了黑中白,但后半部分的交谈由于附近有衣袂破空声,马芳芳只好离开而未听到。
所以马芳芳知道,不了和尚如今仍是前情未了,在想着百里绛云。
刚才不了和尚那炽烈的目光,虽然一闪即灭,却勾起了马芳芳的幻想,世上有很多事,最初也都只不过是荒涎不经的幻想而已。
由幻想而变成事实其间最大的难关,就是人类的“自我赫阻”,“自我赫阻”的这句话就是“那是不可能的”。
但有极少数的人,他们并不迷信这句话。
马芳芳的美眸中忽然升起一层迷雾,她的意识中晃动着百里绛云的影子,白衣、高舍、启色面纱,走路摇曳生姿,说话时很自然地带点嗲音。
不要说他是个不了和尚,就算他是个百了和尚,恐怕也无法抗拒。
对于中年以上的男人,她懂得比年轻男人更多,而且她似乎能牢记“为者常成,行者常至”这两句名言。
马芳芳的伤好得很快,因为不了和尚也会配药,而且他准许马芳芳常常外出逛街。
今天马芳芳首先光顾了裁缝店,订做了三件白竣宫装,又访问一个女乐,求教一些娱人的诀窍,以及自梳高髻的技巧和走路姿态等等。
现在,她走在小街上,想着百里绛云的走路姿态,不知不觉就模仿起来。
日落黄昏,街上行人不少,背后忽然有人笑了起来,接着这女人的笑声感染了别人,至少有五六人在大笑。
马芳芳相信是在笑她走路摇曳生姿,回头望去,果然有个土气的中年女人,正在掩口而笑,另外有四五个男人也在笑。
不过男人边笑边在欣赏她的走姿,这种笑实在不是代表厌恶的。她骂了一声:“少见多怪!”正在加速离去,突然目光停在路边一个老人脸上。
她的心头一动,老人也不由打了个寒噤,似乎一时骇极忘了逃走。
而马芳芳以为,如果现在走过去,黑禄必然大呼“‘救命”,她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黑禄。
只要黑禄死了,对于门罗和黑兰英的死,她仍可一口否认,虽然她对百里绛云说了一点点。
她故作未曾看到黑禄,继续前行;进入小巷中,立刻上了墙头,自屋顶上居高临下,监视黑禄。
这时黑禄才想起逃命,原来黑禄是和“四五六”在一起上街的,“四五六”在一家酒楼上;他急忙奔上了酒楼,喘着道:“少爷……马……马……”
“四五六叫正在独酌,道,”慢慢说,,马什么?“
黑禄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马芳芳……她看到老奴了……”
司马谅心头一紧,表面上却若无其事,道:“怕什么,有我在呢!”他过去和大哥“二五八”作恶多端,知道马芳芳的手段。
黑禄道:“少爷,这女人很毒,连少门主她都不怕。”
司马谅道:“她在什么地方?”
“就在附近街上,很可能追了来。少爷,还是回避一下吧!”
“要回避你回避,我可不伯她。”司马谅知道,马芳芳忌惮他的师祖毒母,未必会动他,但黑禄知道她的秘密,必不放过他,所以黑禄在他身边反而是累赘。
黑禄道:“少爷,我先走了,也许你在这里可以吸引住她。”
“对,对!”司马谅道:“她看到我在此,一定会以为你也在这里的。”
黑禄自饭馆后门走出,看看四下无人。绕小路奔向统一会。但在半路上,被马芳芳截住。黑禄心一横、闭目等死。
马芳芳道:“黑禄,你的运气真差!”
黑禄道:“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马芳芳道:“你把一切都告诉了百里绛云?”
黑禄点点头,道:“如果你是我,也没有理由保留。”
“对。”马芳芳缓缓走近,右掌已缓缓抬起,道:“黑禄,你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