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高大温热的身躯钻入了锦被。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好似冬日冷冽的青竹,让人心安,却又心跳加速。
冯玉殊一时忘了哭泣。
听说喜欢一个人,便也会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孟景将她的脸从锦被中剥出来。
他的动作算不得温柔,手劲儿甚至有点大,扳过冯玉殊肩膀时,让她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少年骨节分明的指便好似触电一般,瞬间放柔了动作。
看清她脸上的泪痕时,孟景微微一愣,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拭去最新淌下的泪,有些无措:怎么了?
为什么又哭了?
她总是有这样多的眼泪。
冯玉殊先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小猫一样凑上来,将小巧的下巴放在他掌心里,摇头晃脑:你不陪我。
他盯着她氤氲着水雾的眼,心底涌起千丝万缕陌生的情绪,酸酸的,又胀胀的,比疼痛难耐,却并非疼痛。
她这是在怪他,这些日来,并不与她亲近。
孟景恍然。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将人揽过来,手臂搭在锦被上,抱住裹着冯玉殊的一团圆滚滚的被子,低声道:睡吧。
说话间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柔的呼吸抚在她发顶,强硬的、有些笨拙的。
冯玉殊惊讶地瞪圆了眼。
过了好久,她才缓过劲来,唇角微微弯起。
她沉入梦乡前,想到了一首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身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翌日清早,晨光窥窗,鸟鸣叽喳。
冯玉殊睁开了眼。
平日都是孟景醒得早,今日孟景并没有如往日般,安静坐在房内等她醒来,而是靠在床头,好似睡着了。
孟景,你怎么了?冯玉殊撑起身子,仔细瞧他,终于发觉异样。
少年英挺的眉心微皱着,薄唇紧抿,好似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孟景!!她轻推了推他的肩,急道,你醒醒!我去叫医者来!
他蓦地睁开了眼。
眸中浓得化不开的厉色一瞬散去,少年罕见的黑眸又变回往常平静无波的模样。
可是上次你说的头疾又犯了?现在好些了么?
他看着冯玉殊,淡淡道:我没事。说着,不着痕迹地拂开了她的手。
冯玉殊心底溢出一丝异样之感,她却没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