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水系越发达,绿江上不知多少轻舟渔船,游子旅人来来往往,红船丝竹笙歌,昼夜不停。
他们乘上了一艘客舟,顺流而下,终于在定州附近发现了目标的踪迹。
苗姿坐在船头,两腿悬在船沿外,望着繁忙的水道,偶尔也抬头看两岸青山,眉间难掩郁色。
他打伤了她。伤及了经脉,并未好全,她却不能同任何人提起,不能让任何人看出。
世上无可信之人。
以至于她屡屡失手,办砸了差事。梅凤鸣定要追究,此番若不能将人抓回去,以梅凤鸣的雷霆作风,怕是有性命之忧。
哪怕那时她在梅凤鸣面前为他杆旋,背后亦私自为他昧下许多刑罚。不过迟递了冯玉殊的信,他恢复意识和体力后第一件事,仍是要杀她。
眼底杀意,她看得分明,他是真的想要杀她。
苗姿无意识地轻咬着下唇,时不时凝视自己的指甲,眼风若有似无地扫过船尾。孟景抱着长刀坐在那里,面朝着碧绿的万顷江波,黑睫半垂,在养精蓄锐。
苗姿觉得,那个冯玉殊,大概是世上最不了解他的人。起码,没有她了解。
他们更年少一点的时候,在同一个擂台上缠斗过搏杀过,生啖过同伴血肉以求存活,流过很多汗和血,她见过更小、更狼狈的孟景,他们是同一根藤上的两根苦瓜。
怎么,怎么会是冯玉殊呢,冯玉殊知道什么呢?
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她支着腮,望着眼前同一片碧波,漫无目的地出神。
水路上,绝世高手也没奈何,跟了两天,又将人跟丢了。
只找到被那军政使放弃掉的外室。
那军政使约莫是有某种恶心怪癖,说是外室,其实是个还未及笄、一团稚气的女孩,穿着明显不符合她年岁的、艳情的薄纱衣,裸露出的肌肤大腿还有淡淡的、受虐的红痕,孤零零地、瑟瑟发抖地坐在人去物空的船仓里,还有一个不知内情、临时雇的渔夫。
苗姿一掌打碎了仓门,江风灌进来,女孩身上那件纱衣几乎衣不蔽体,所有的身体特征都显示,这还不过只是一个孩子。
苗姿看清了人后,微微一愣,仍是扣住她肩,将人抓了出来,扔拽在甲板上。女孩惊叫出声,好似惊慌过度,喘不上气来。过了一会儿才高亢地哭叫起来,四肢挣扎着想要逃脱。
苗姿箍住她脖颈,冷声问道:那老贼呢?
女孩拼命摇头,眼泪不住地往下淌: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
鬓发边斜插着的珠钗掉落,摔碎在地上。
随着她挣扎的动作,胸乳前的纱衣被挣开,露出大片更严重的瘀伤来,苗姿脸色微微一变。
仿佛心底愈合的伤疤撕开一点口子。她一瞬恍惚,以为回到故地,穷山恶水处,破败草屋中,还一团稚气的自己,被当时还称为师父的老苗巫突然叫去他的卧房
她眸光微微一凝,五指渐渐收紧。
女孩的脸骤然涨红,半张的口中发出呼呼的怪异的风声,双腿剧烈挣扎起来,手扣着脖颈,妄图将制住自己的铁钳一样的指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