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算术又浮现在我的脑海。彰、英二、澄夫和重人,减去英二,派对终结者剩下的这三人如果联手,对于再强大的皆川来说,想赢恐怕是个不小的挑战。可是皆川现在住哪里我也不知道啊。
虽然担心得不得了,我还是斗不过生理钟的运转。原本想着缓和呼吸可能有助于提高我的精神,可是不知不觉躺在被窝里沉沉地睡去了,还是以护住头和肚子蜷成一团的安全姿势。
我被梦里phs烦人的不停声响折磨得终于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突然听到皆川的名字。我&ldo;噌&rdo;地从被窝里翻起,抓起被我随手甩在一边的phs,对着话筒大喊:
&ldo;皆川先生,没事吧?&rdo;
直觉告诉我来电的肯定是皆川先生,可是没理由地,一个粗犷的陌生男人的声音出现在电话的另一端:
&ldo;肉贩进医院了。我不是皆川。我是圣玉社的里见。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想去看他吧?我告诉你医院的地址。&rdo;
&ldo;他伤得怎样?&rdo;
&ldo;似乎挺严重的,连医生都说没有办法。&rdo;
那张高唱&ldo;兄弟船&rdo;时堆满笑容的痞子脸立刻浮现在我的眼前。那像是力量的结晶的超级打手都被送进了医院,看来暴力的世界里,征战是永无止尽的。我挤出话来。
&ldo;那,派对终结者抓到了吗?&rdo;
里见愉快地说道;
&ldo;抓到一个不是很重要的角色。我不知道派对终结者到底有几个。不过,肉贩能抓到这一个的确已经很了不起了。&rdo;
里见愉快的口气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他似乎已经认为皆川已是敌人。知道医院的详细地址后,我挂断电话,推开窗户。昨天肆意了一整夜的大雨已经停歇了,但天空仍然布满灰沉沉的云朵。我急匆匆地冲到西池袋街上。各色的霓虹灯下游荡着皮条客、醉汉、发传单的女人,像幽魂一样充斥在这条街上。地上的积水倒映着他们各式各样的身影,显得少有地柔和,甚至可以说是优雅,这有点反常。
飞速行驶的计程车很快到达目的地。北口的站前街是日本那种狭窄的双线道,道路两边却挤满了各种小卖店。跟池袋的繁华比较起来,这里简直就是个偏僻、人迹罕至的沙漠。我按着纸上记下的地址摸索着方向,向专门给黑道兄弟治病的诊所走去。到达的地方是一座镶饰着珠光粉色和银色瓷砖的公寓。看起来珠光宝气,应该是专给风尘女子居住的吧。
电梯把我带到最高一层。站在冷风袭来的走廊转角处,我看见一扇没有门牌号的住家房门。按下门铃。
不耐烦的声音。我不禁感觉他一定是个瘦小的男人。
&ldo;我想见肉贩。是圣玉社的里见先生告诉我地址的……&rdo;
金属门在经过四次的咔嚓咔嚓门链和门锁打开的声响后,终于在我面前打开。一个在松松垮垮的t恤外面罩着一件脏兮兮白色医袍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比我想像中要高,瘦瘦的脸庞则和我的想像相符。
&ldo;他怎么样?&rdo;
密医不动声色地说道:
&ldo;能活到现在就算奇迹了。全身除了十处骨折外,头盖骨凹陷,脑袋挫伤,肾脏完全破裂。倘若你想带他走,我可以帮你把他抬到楼下的车上。但是你如果想把他送到大医院再去治疗,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感情了。&rdo;
我沉默着。密医为我打开左边的门,自己则去了走廊的另一端。单调的电子游戏声音传入耳朵。我走进了铺着木地板、两平米左右大小的房间,这就是这间诊所的病房,小得可怜。仅仅容纳了一张病床和床边附带的几样简单医疗设备。要是我事先并耒做好了解皆川伤势的准备,恐怕我实在是不能立即认出眼前仰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皆川。脸上的轮廓起伏已经完全走形。躲开医治他的各种仪器,我俯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
&ldo;你还好吗?皆川先生&rdo;
我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话来说,说出一句多么多此一举的话。
&ldo;……嗯……还好?快散架了……阿诚……你呢?&rdo;
预料之中的回答。跟我一样,这位叔叔在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一定会这么自然地想起朋友。对,是朋友。我已把他当朋友。
&ldo;没事。对付我的只有一个人。我把他撂趴下了,还废了他一条腿。&rdo;
&ldo;真的……凭你一个……凑合吧……我跟你可不一样……一对三……并且是铁棍和警棍……把我打得晕头转向的……&rdo;
我看见皆川下半部分脸上肌肉扯了几下。他应该是笑了。他似乎想继续炫耀他的勇猛:&ldo;不过……我拉了一个……垫背……医生在帮我洗……手指甲的时候……还有那大块头的脑浆呢。&rdo;
虽然现在说话对皆川来说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他也的确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看得出他很兴奋。当皆川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了结的时候,他选择把最大的一块肉留在最后一刻来享用。他用双手死死地掐紧对方的脑袋。这就是皆川,这样的做法也正是他的性格使然。
听说那天的情景简直可以比做地狱。也是大雨滂沱,在圣玉社的停车场附近,皆川一人对付三个年轻的壮小于。那是怎样一幅场面。最后,皆川将两个大拇指戳进大块头的眼睛,像摇拨浪鼓一样狠命晃动他的脑袋,另外的两个家伙则对皆川猛打。结果,在社里弟兄赶到的时候,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和一个快要失去呼吸的半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