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州的灯笼不少,样式和彩绘风格不如申州精致,但别有一种简笔浓墨、狂野大气的感觉,甚至某些画作线条像是西羌特点。
沈清兰一连欣赏了好几个摊位,最后一人买了一个,她自己挑了个最常见的十二生肖之玉兔灯,也无别的理由,只因她是属兔的,提个生肖灯,中规中矩,不惹眼。
饶是她举止低调,但容貌出众仍是叫旁边路人目光粘连,甚至有些个胆大的浪荡子过来搭讪,“小姐面生得很,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沈清兰都只微微行个礼,不答,侧身避开。
有知趣的,知道这是惹人厌了,也就拱拱手退避;总有那么一两个死皮赖脸的紧随不舍,追问身份。
沈清兰暗暗压住心中恼怒,心说这要是在申州,我也不怕你,奈何会州陌生,举目四望,无一人认得,只好息事,将面具再度戴上。
看不见了,又披着厚厚的披风,多少藏住玲珑身段,确实少了不少是非纠缠。
忽闻有稚童哭声,抽泣着喊“娘”,惊恐又委屈。
“瞧瞧去,怕是有人走失。”
沈清兰心动,寻着哭声而去,果然见一个三四岁的女娃扎着冲天辫,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躲在路边一个店铺门口的石鼓旁,哭得小脸都花了,路人偶有看见的,摇摇头,叹息一声离开,无人问津。
沈清兰过去,“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女娃眼泪汪汪的瞅着她,摇摇头,“娘不见了。”
“你家住哪里,我带你回家好吗?”沈清兰蹲下来哄。
女娃看着她的面具,好奇的摸一把,又盯上了她手里半个芝麻饼,舔舔嘴,哭声停歇,奶声奶气的道,“吃饼。”
沈清兰愣了下,不好意思让人家吃自己剩的,忙让翡翠从兜里拿块干净的递过去。
女娃见了吃的,一把接过,就咬一大口,挂满泪水的花脸露出个叫人怜惜的笑容。
见她吃得高兴了,沈清兰趁热打铁,再次问她住在哪里、娘叫什么名字、自己叫什么名字,但女娃只是傻愣愣的站着,一脸茫然,似乎很努力的在回忆,最后说了个,“囡囡。”
这是女娃的乳名吧。沈清兰十分无奈,又哄了好一会,才艰难的问出“胡同、大院子、小屋子、好多人”等零零碎碎的词语。
沈清兰与碧玉、翡翠面面相觑,仅凭这几个词怎么能找到?但看女娃长得可爱、穿得整齐,甚至衣服上的绣花极是精致,不像是家徒四壁的贫苦家庭刻意丢弃的孩子,便用零食哄着在原地等了又等,不见有人来认领。
“小姐,咱们怎么办?时辰不早了,难道一直等下去?”碧玉着急了。
沈清兰想了想,“也没别的法子了,咱们先带回府去,明天再打听吧。”
沈良是会州别驾,请他贴个告示,或是安排巡捕查问一下,总能找到家人的。
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