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萧哲听完徐进与莫小小的回禀,只深沉的点首,便让他二人歇息去了。
遥望夜空苍穹垂挂的圆月,灰蒙蒙不甚光亮,却也照的清这世间红尘的纷乱,偶偷的清闲,捋的明白。
一切不过因果报应,分毫不差罢了。
萧哲不担心思思,有穆建峰与无良的护佑,她不会危险了。
只是,今夜,她此刻身在何处……
……
次日清晨,刚过四更,惠安师父便起的床来,推开房门,夜空仍旧黑着,伸手不见五指。
但她早已习惯了起早,雷打不动的。
昨夜,她也是才到的府上,面对空无一人的苍凉旧宅,一如她的心,一片慌意……
真想不到,金戈这孩子居然寻到了自己。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了,却不想残年半百了,居然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惜,她命不久矣,见了,又如何,实在哀凉……
不知金笙这孩子如何了,长得是何模样,会否与金戈这孩子相似?金戈说了,他的大哥,至今还不知自己的身世,一心被蒙在鼓里,错将那恶妇当做亲娘。
那恶妇!
实至今日,他,与那恶妇也不知这两个孩儿与他没有丝毫关系吧。
只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就如那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他,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收起复杂的心思,虽年过半百,但依旧风采可嘉的惠安师父,抖抖衣袍,双目淡然,迈着沉重的步子,挪到院子里那颗枣树下,坐了下来。
金戈这孩子一路劳累,想必此刻仍在呼呼大睡。真是难为了这孩子,究竟吃了多少苦,才学的这身本事。
都怪自己能力浅薄,养不了他亦躲不过追杀,只得将年幼的金戈送给一对正在山中劳作的夫妇。
即便千万不舍,却不得不舍。
自己当年含泪告别这可爱的犬子,寻着山路跌跌撞撞,寻到那庙宇,一住便是三年。
索性这三年,没了追杀,倒也安分。哪知三年后,山中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而为首之人,她偷偷的认得正是金刚单于的贴身护卫。
怎么。自己已经逃难至此,他还不放过么。一气之下,削发为尼,成了那庙宇的年轻僧人。
着袈裟,套青衣。与佛相伴,与孤独长偎依。
刚开始尚不适应,但她无可奈何。好在,那护卫当真没识得她。毕竟,褪去尘世青涩,一改往日浮沉,双目清明,眸中无欲。
着实让人不辨。
竟不想,在这一住便是数十年……
往事太累,令惠安师父不甚怀念。
想着想着,天,便微亮,朝阳的余韵若虹,渐渐照亮了尘世,和这满院子的青苔碧瓦。
惠安师父身子不好,这么会功夫便轻咳连连,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是金戈,晨起了。
“娘,你身子不好,莫要坐在这处着凉了。”金戈将手中披风轻轻拢在惠安师父肩头,为其遮挡晨寒,带来孝子的一片暖意,直化了惠安师父的心,成了一汪泉水。
眼睛也不争气的泛着红。
“娘身子骨不好,将死之人,真是拖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