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哲与太子萧承,三殿下萧笛分坐与龙塌外,正看着太医为皇上号脉医治。
太医起身来,神色忧郁,而卧在龙塌上的皇上,则更是愁容满面,复杂至极的眼眸,半争半阖。
“皇上郁结在胸,乃情绪不稳所致,莫要操劳,好生修养多日,便会起色。”太医复又嘱咐几句,便退了出去。
“阿哲,你留下,你们都退下吧。”皇上虚弱着吩咐道。
太子心系皇后,起身道:“父皇,母后她,还望父皇能看在她多年操持的份上,原谅她。”
怎料皇上不耐的挥一挥手,提起皇后仍旧气恼道:“下去吧,朕知道如何做。”
太子无奈,只得与萧笛离开皇上寝宫。
此刻房内无人,清净的,令萧哲有些不适。
“阿哲,父皇年轻时曾经与你一般,痴情,专一。而我深爱的女人,就是你的母后。”
萧哲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龙塌上那抹现颓老之姿的男人,他说什么?自己没听错吧?
“你母后是朕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心相爱之人。亦是朕毕生倾尽心血相待之人。不错,他确实是被我亲手手刃,但,我那时刚从杀场回来,满心期待着,想要告诉她大战告捷……却不想,推开门,便见她与男人正在行苟且之事!是而盛怒之下,抛剑杀了他们。你如今也已成人,有心爱女子,想必可体会朕当年的心情吧。”
萧哲满心震惊,耳边回荡皇上龙吟绕耳经久不散,母后,的确被他亲手手刃!
便是这杀母之仇就不共戴天!他不论你是何原因,即便母后真与他人苟且,亦不当死!
“你,还怨恨朕么?你要恨,就恨吧!朕,现在也恨自己,恨自己错失了她,恨自己让她蒙冤十余载!”
萧哲强忍心中滔天恨念,略有低沉道:“父皇,何言母后蒙冤一说?”
提及此,皇上实在难忍心头恨意,大手狠拍床榻,两道浓眉利剑横生,一抹杀气,将曾经混迹杀场的一代英豪之姿尽显,也令萧哲看的一惊。
“朕,不会放过那个毒妇,从今后朕的后宫,再无皇后!”
萧哲闻言心头喜悲两可,真真个情仇消彼……
皇上见身边静悄悄,良久没得声音,不禁思绪飞多,看向萧哲,但见其一张脸面,阴沉似水。
不由得愧疚渐生,灰黑的鬓发泛着青光,映衬此刻他那龙颜几分陈墨。黯然而道:“阿哲,你,是否还怨恨父皇。”
萧哲再闻龙音,竟恍惚如天籁,尽快压下心头嗔恨道:“不怨,父皇,多心了。”
“你怨恨朕父皇是知道的,父皇这些年对你苛刻异常,你大哥和三弟,都过得锦衣玉食,保暖居安。唯有你,仿若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是父皇不好,令你受苦了。父皇只是见到你,便想起她,这十几年来,父皇怨恨你母后,将恨,都移到了你的身上。是父皇不好。阿哲。”
噗通,萧哲再也无法淡定,双膝从未如此软绵,喉头哽咽,一身白衣下健壮的身躯微微颤抖,眼圈儿,红了又红。
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那话哽在喉咙,就是出不来……
皇上从未见萧哲如此失态脸面,心中亦备觉难受。想起她来,只觉亏欠这孩子太多太多了。
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皇上泪水模糊了双眼,哽咽道:“阿哲,是父皇不好,父皇被小人算计,害了你母后,都是父皇……愚蠢哪!”
萧哲终于爆发眸中泪珠儿,大颗大颗的泪,颗颗若针,钉进了皇上的心头,便是一落就留个疤……
“父皇,孩儿,想念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