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管事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就他们这些个低贱如粪蛆般的贱民,能在这通绕府买房产才是怪事了,离咱们这三里之内,能容这般蛆虫安身的狗窝,除了童家屯那贫民窟外,还能有什么地方?”
下人听到这番解释后瞬间了然,带上几人迅速离开了。
谢大力红着眼怒骂道:“我艹你祖宗!你们这些畜生!!”
贺管事猛地抬头看向他,声音冷漠道:“前几天都说给你十两银子赔偿了,你为什么不接呢?”
满脸绝望的谢大力流下两行热泪来,“我……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求您了,老爷……您们楼里产业这么大,求您把我们几个贱民当屁放了吧……求您放了我闺女,放了我们一家吧……”
“唉!”贺管事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老两口既然这么舍不得闺女,我也就做个好事,让你们一家再团聚不就得了吗?”
“你……你说什么?!”谢大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好半晌后才发出了哀嚎:“我艹你娘!我艹你祖宗!我闺女才九岁啊!才九岁!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背对着谢大力的贺管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朝身旁下人们招了招手。
几名下人瞬间会意,纷纷掏出腰间的匕首,凶神恶煞地朝谢大力凑近。
“噗呲……”
无数声刀刃入肉的穿刺声响起后,谢大力穷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哀嚎声终于停了下来,场面一时间寂静的吓人。
不一会儿,楼内婉转动听的乐章伴随着欢声笑语之声再度响起,金满楼内繁华依旧,而后院柴房发出那惨绝人寰的叫唤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又或者,谢大力那痛彻心扉的哀嚎声成为了这楼中金玉春色的添欢佐料……
目睹这一全部过程的方乐,看着前方已然被捅成烂肉的谢大力,彻底慌了神,他噗通一声就给贺管事跪下了,颤声求饶道:“贺管事……我……我错了,小人错了,求您高抬贵手……饶我……饶我一回!”
见他要往自己大腿上抱来,贺管事似躲避瘟神般退了好几步,从内兜中掏出块手帕擦了擦裙摆,斥声喝道:“大广,带人去收尾……”
被点名的下人会意点头,迈开脚跑了出去。
听到这话后的方乐脸都吓白了,他失态无状地疯狂磕头:“贺管事……贺爷,我求您了……您饶我……”
他话没说完,贺管事便从兜里掏出根拇指大小的银针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咙,似是早有预料,又似乎过于熟练的缘故,贺管事在捅穿他喉咙的瞬间就与他拉开了距离,故而从方乐喉间喷涌而出的血液并未沾染到贺管事的身上……
见方乐瞪直眼珠,身子开始摇晃起来,贺管事边用手帕抹手边感叹道:“人呐,不能太贪,你说,你稍起个贪念,害了自个全家值当吗?”
方乐双目渐渐涣散,临死之际突发出呜咽声来:“盛世的蛆……是你们……”
言毕,他一头栽倒,再未发出声音。
正当贺管事准备回身交代下人处理尸体时,院外又再度跑来名下人来报,“贺管事……天字三号房的恩客……呃……把姑娘玩死了……”
贺管事格外冷静地询问道:“死的是谁?”
“那个叫吴二丫的小娃,人……人才刚满七岁……”
“都说让你们平日里多喂点肉好好养养,这身子也忒不壮实了!”
贺管事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行了,待会儿一并处理了就是。”
说着,贺管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指了指方乐与不成人形的谢大力尸体,朝一旁的下人吩咐道:“伙房正烧菜呢,你们把他们,还有那个刚死了的丫头一并剁干净……给伙房当柴火烧了吧。”
闻言,下人们赶忙去挪二人的尸体,其中寻摸谢大力尸体的下人忽地从前者那破烂不堪的衣兜中掏出把夹杂着碎毛的稻种,不禁皱眉道:“这老不死的兜里还放了把稻种,真他娘有够另类的啊!”
说罢,他将握在手中的稻种扔进了满地血污之中。
他们或许不知,前不久正是芒种时节,似谢大力这等双脚踩泥的农民还忙于下田播种,而这被谢大力宝贵私藏于内兜中的稻种,乃是他求了街坊邻居许久才求得的南稻良种。
因为这良种种出来的粮食要比粗种种出来的劣米值钱,谢大力盼望着新的一年种出良谷后多卖上些钱给自家闺女买上件新衣裳,只可惜,他终究未能如愿……
求邻居讨来良种的这份恩情,也再不能报答了……
夜风依旧在吹,那散落于血污之中的稻种忽也随风飘动起来,穿过金玉满堂的金满楼,遂又荡向城郊外的农田……
金满楼的悦耳乐章依旧响彻不断,农田之中,浑身遍布泥泞的百姓们依旧忙碌不断,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世界一如往常般安宁祥和。
只是从今夜后,一方耕田少了个腿脚沾泥的农人照料;春色欢场中少了个不得不以色侍人的女娃,辉煌盛世下少了个锄地播种的农民罢了。
谁,又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