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楚天耀这位皇帝的夸奖,廖志严非但没露半点得意之色,反倒十分谦虚的回道:“微臣实不敢当陛下如此夸奖!微臣身为上东一府父母官,只是做了应尽本份的事而已。”
听到这话,楚天耀尤为感叹,廖志严这话说得好,这确实是他作为一府父母官应尽的责任,可就是这较为基本的要求,又有多少官吏能够做到?
从廖志严进殿时,楚天耀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廖志严肤色很黑,身子骨显得尤为消瘦,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又黑又糙,若不是他穿了身锃光发亮的官袍,只怕还以为他是个常年下地的老农。
邱旭极为欣慰的看了廖志严一眼,转头朝楚天耀开口道:“陛下有所不知,廖知府廖大人虽家境清苦,但却时常拿出自己的俸银接济当地灾民,颇得上东府百姓爱戴,称廖知府为廖青天,甚至有百姓自发地要为其建立功德祠!”
“哦?还有这事?”
“微臣只做了应尽之责,青天之名万不敢受。”
在廖志严低头回话间,楚天耀这才看到他内衬脖领的缝补线头,顿时心头一酸,这廖志严自己过得清苦,却还将应得的俸银捐出接济百姓,从哪一点来看,他廖志严这都是个德行无亏的能臣干吏!
楚天耀拍拍廖志严的肩,将廖志严那双粗糙黝黑的双手缓缓抬起,这让廖志严一时间有些发懵,可皇帝下一句话,便瞬间让他热泪盈眶。
“这是一双能臣干吏的手!”
得到君主如此评价,廖志严双眼瞬间发红,一行热泪从眼中滑落,他朝着楚天耀一拜再拜,颤声道:“得君父扬赞,微臣死而无憾。”
“你可不能死!”楚天耀笑着将他扶起身来,拍了拍他粗糙的手背,“朕还要用你呢!朕要将你晋升为黑水新任布政,于黑水推行朕摊丁入亩之新政!还我黑水百姓一个郎朗青天!”
“朕打算于黑水试行摊丁入亩的新政,此事,他们二人可曾告知过你?”
闻言,廖志严躬了躬身,正声道:“两位钦差大人已将新政悉数告知微臣,摊丁入亩乃是利国利民之仁政!若能推行此政,可解我黑水,甚至我大宣万民之苦!”
“说的好!”似是受到廖志严情绪的感染,楚天耀说话的语气也激动了几分,“可推行摊丁入亩之新政会损害地主士绅之利,推行新政之人,必遭地主士绅所恶,困难险阻皆会纷至沓来,你可知?”
“臣知新政之难!”廖志严摇头苦笑,眼中却显露出雷打不动的坚决,“但臣更知人头税收之弊,百姓苍生之苦,地主士绅之害!为解百姓之苦,惩治地主士绅之患,臣,唯死而已!”
“推行新政如此大任,舍我其谁?”
廖志严再发出一番慷慨激昂的壮烈之言后,朝着楚天耀所在的方向郑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他虽未拔高声音,但这一番壮怀激烈的言论让在场诸人振聋发聩!
楚天耀看着跪在殿中磕头的廖志严,一时竟觉有些恍惚,他好似从廖志严的身上看到了前世许多历史名臣的影子,两眼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红,他缓缓走到廖志严身前,神态庄重地开口道:“原黑水上东府知府廖志严,在职期间维治有方,尽忠勤勉,其人德行俱佳,实为难得之干吏也,至今起,朕擢拔其为黑水新任布政使!”
闻言,廖志严流下激动而又真挚的热泪,叩首道:“臣,叩谢天恩!”
楚天耀将其轻轻扶起,郑重道:“望卿能在黑水顺利推行新政,无需顾忌旁人!朕在这京都中枢,为你撑腰!”
一听这话,廖志严感动的无以复加,心中热血接连上涌。
一旁的齐休平与邱旭二人欣慰的笑着,同时也暗自感叹着,这黑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只怕都不会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