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将话说得这般直接,沙东行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等他组织好语言回答楚天耀的诘问,便听候在楚天耀身边的傅少卿低头道:“万岁爷说笑了,傅福详那丧了良心的孽畜干出那些个大逆不道的背主之事,老奴便不再将他视为义子了……”
“恩……你老傅说这话,朕是相信的。”楚天耀笑着点点头,忽又伸手指了指前方面色尴尬的沙东行,“可朕信你没用,你自个手底下的人不信你啊……”
沙东行面色发虚,忙跪地认错道:“卑职……卑职绝无疑心傅公公之心,只是……只是一时间来不及通报傅公公……”
听到沙东行这蹩脚的借口,傅少卿非但没恼,反倒露出了温和笑容:“沙副督言重了,你是心急着给万岁爷报信,一时间忘了章程也是在所难免的事……万岁爷又怎会怪罪你呢?”
楚天耀莞尔一笑,点头道:“人老傅说的没错,朕没怪你的意思……好了,把你要说的正事说出来吧。”
沙东行有些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强镇心神道:“是这样的,卑职在傍晚之前,仔细盘问过那位检举傅少公公的外贸司官员裴顺达,据他供诉,自傅少公公掌管外贸司以来,多有排斥异己,扶持自身心腹,意图结党之势……”
楚天耀眉头微皱,对于沙东行那后半句话,他纯当放屁处理了。
说人傅福详心眼小,有排除异己、扶持自己心腹的心思,他信,但要说傅福详有结党的心思,他是一万个不信的。
一个无根的太监,他结的哪门子党?拿什么结党?
沙东行突然跟自己来这么一出,纯粹是想借题发挥,做落井下石之举。
“你这话真有意思,他傅福详一个没根的太监,他拿什么结党?又有谁会愿意与他结党?”
楚天耀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又道:“朕知道你沙东行与他傅福详一向不对付,可老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傅福详现在已经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你再一个劲地儿落井下石,未免有些卑鄙了。”
沙东行面色发白,连忙解释道:“臣……臣绝无落井下石之心,是……是那裴顺达说得言辞凿凿,煞有介事,臣……臣便信以为真了……”
“另外,傅福详结党之事或许不实,但他执掌外贸司后,借着主司官之职行贪污索贿之事确有实证……陛下,那裴顺达提供了确凿物证,傅福详在掌管外贸司这不到半年内,曾多次向外贸司旗下皇商索要贿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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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楚天耀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朕方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他傅福详得到了应有的惩戒,这事,就翻篇了……你,还不明白么?”
感受到皇帝语气加重了几分,沙东行一时间也有些畏缩了,“是……臣明白了……”
“朕让你去盘问裴顺达,可不是让你去抓傅福详的旧账的……”楚天耀眯了眯眼,朝他招起手来:“该查的……都查到了么?”
沙东行微微一怔,“是……臣已经查过了,那裴顺达……曾是外贸司前任主司官卫学仁卫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他话音未落,楚天耀身旁的傅少卿便补充道:“除此外,老奴还查到,今日顶撞圣驾的宁大,出现在福鑫楼也并非偶然……”
“老奴特查证过了,是有人暗中引导宁大去福鑫楼……而那人,便是检举傅福详的裴顺达。”
楚天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事实上,傅少卿所查证到的内幕消息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早在福鑫楼与楚芷兰独处时,他就曾怀疑过宁大诡异地出现在福鑫楼,又格外“巧合”地顶撞了他,这件事里有很强的人为设计感。
“看来你这干儿子确实是不得人心呐!”楚天耀看了傅少卿一眼,轻笑调侃道:“有人变着法的给他挖坑下套不说……”说到此,他伸手指了指沙东行,“还有的人见他跌进坑里还不够,急不可耐地落井下石……”
被楚天耀暗讽后的沙东行感到很是尴尬,低下头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
“害,那是老话说得对,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这干儿子浑身上下全是窟窿,也怪不得人人都拿他当活靶子……”
说着,楚天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神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且等着吧,好不容易把占着坑的人拉摔下去了,明儿个就该有人急着占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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