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母亲的关系,叶雾美没有把东西搬到我那里,而是要搬到乡下外婆家。
叶雾美站在路边等车。
我帮她拦了好几辆车,但一听说要出城,没有一个司机想去。
我在等待下一辆车。
叶雾美坐在箱子上,像一个孩子,已经跟家人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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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了Stephen Daldry 导演的“The hours”里的一个镜头:
——My life is stolen from me!
弗吉尼亚伍尔芙在火车站对她的丈夫说道。
我想,叶雾美在那一刻,必定也会有这样的念头:她的生活被偷走了!
我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谈好了价钱。
我帮她装好了东西,又拿出本子,把车号记下来,怕万一出事的话有案可查。
叶雾美不让我跟她一起回去,怕外婆问个没完。
把东西装好,叶雾美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看着小楼,默默地流着眼泪。
叶雾美早就盼望着能够离开这个小楼,但以这种方式离开,却是她不曾想到的。
她最后向小楼望了望。
小楼已经是一团漆黑,依稀看到阳台上有一个人形的东西在风中摇晃。
叶雾美忽然想起来:那是她的一套白色内衣。
她很想去拿回来,但她没有动。
她捡起一块砖头,奋力向阳台掷去,想打坏一块玻璃。
那块砖头飞行了三四米的样子,就在门口落了下来。
叶雾美转过头,钻进了出租车。
出租车像一条黑鱼,碾碎了昏黄的灯光,向着寂静的远处驶去。
像诗经一样生活
你自己的心不也是一样
能感觉到Chu女的忧郁
它像圣诞节的白雪般冰冷
却又是一朵火焰
——里尔克
离开家之后,叶雾美在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
我曾经过去看过她。
她的外婆住在临近这个巨大城市的一个小镇,要坐一个小时左右的公交车才能到达。
因为事先已经打好电话,叶雾美在车站等我。
我一下车,就看出她比原来瘦了一些,那条蓝白色的碎花裙子不再紧紧裹在身上,而是显得有些肥大。
——减肥了?
我笑着对她说。
——我在跟外婆吃素斋。
她也笑着对我说,眼神竟显出一丝羞涩,有些像她小时候的样子。
小镇很安静,也许是没有多少工厂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