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喜欢她了!他才不喜欢她呢!从前他当她蠢笨至极,根本不曾对她有半分好感,现在,现在他只要想起她心里也都是气!
“保不齐皇上就是发现了,近日皇上的情绪越发不对劲了,皇上可从来只有在为了公主的事时才会成了这般,而皇上今日还突然出宫见了栗棠……”
“想必应是如此。”
沈珏听着自己母后的附和声,双目猩红着,他想张嘴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像他母后这样精明的人,她不可能读不懂他,而她还自小看着他长大,他难道当真喜欢栗棠吗?怎么会呢?他何时喜欢的她?为什么他自己都未能发觉?!
“不过,无所谓了。”太后突然说,“就算他知道自己喜欢上栗棠了,他又能如何呢?如今的栗棠可是将军夫人,且还是皇上亲自赐的婚!是他……亲自赐的婚啊!”
沈珏听闻这句,突然心里一下子疼痛难忍,他这才终于依稀察觉到自他发现栗棠聪明以来他一直慌乱的东西是什么了?因为,他曾亲手把他内心深处所喜欢的女子……拱手送给其他男人!
他踉跄那刻,太后和嬷嬷这才好似察觉到什么,朝远处看过来,当看到他的存在时,嬷嬷畏惧的瞬间跪地,而太后在睫毛轻颤了下后,出声笑问他,“皇上来了?”
沈珏看着她脸上的笑只觉得刺眼无比,她可是他的生母,不想她竟眼睁睁看着他将他心上人亲手送走,她到底是如何甘心的,他僵硬着步子缓缓朝她走来,“母后为何待儿臣如此狠心?”
太后用力捏紧了杯盏,忽而将其缓缓放下,“皇上此话怎讲?”
沈珏猩红着眸子说,“你既然明知我喜欢栗棠,为什么还要建议我将她赐婚给裴珩之?!”
太后说,“皇上既然觉得裴将军功高震主,有意给他赐婚牵制他,那我自然要从我的身边人开始考虑,但我的身边人除了栗棠,又有谁能信得过吗?”
“可你明知道我喜欢她!”沈珏瞪着她说,“你明知我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太后说,“皇上,哀家当初可只是建议,是你二话不说决定赐婚的!”
沈珏瞬间如鲠在喉,面如死灰。
太后见他这般,实在不忍,转而又轻声言语,“你难不成当真觉得我是那狠心的?当初你一见到她就说要让她做你的太子妃,那时我说什么了吗?我到底是她的姑母啊,如若你们两个能好,我能不乐意吗?可是你俩又是如何做的呢?
你凡是见了她,就必定要生气,她凡是见了你,就必定要故意惹恼你,且她对我也没有半分的殷勤,但凡她殷勤几分,我还能不如她的意吗?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可那栗娉婷呢?我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她几回!比起那栗娉婷我自然更中意棠儿!”
沈珏敛着眸子,心口仍在不停剧烈的起伏,此刻他的情绪根本不受控制,是冲击,是心疼,是酸涩,是绝望,他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太后是怎么看出……我喜欢栗棠的?”
“还用问吗?”太后说,“你从第一次见到栗棠就说喜欢她,自那以后你便日日纠缠她,直到栗棠表现蠢笨,你才渐渐开始疏远她,可即便如此,你每每却也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表现出一丝生气,而这些年,在你心里也只有她的存在,旁的女子你是向来从不屑放在眼里的!
再者,两年前那位南诏国王子之所以突然向我朝起兵是为何,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是因为他看上了栗棠,偷偷给她下蛊!不想被你发现了,你甚至还对他拔刀相向,那日若非我及时赶到,那南诏王子就要死于你的刀下了!
所以,那南诏王子才会尤为记恨于你!以至于他在动身回去南诏的第一时间便决定起兵攻打我大夏!而你何时是这般冲动的性子?身为太子却不懂权衡利弊,竟为了一个女人惹得两国交战!可你却从来没有对此有过半分后悔!”
从前,沈珏根本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可现在回想,他分明早就喜欢上栗棠了啊,那时他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长得是那么粉粉嫩嫩、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的,他当时一见到她就尤为喜欢她,便直接毫不犹豫给他母后说,想让她做他的太子妃……
可后来,她日渐蠢笨非常,令他越发生厌,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却还是总忍不住被她吸引,哪怕明知每次见了她就忍不住生气,他还是远远见了她还又气又想见她,偏要大老远直直走到她跟前去活受气。
那日,她给他研墨却毛手毛脚将墨汁撒到了他新的锦袍上,他气得让她在外面罚跪,不想外头竟下起雪来,而他还不小心睡着了,害得她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之后她连续三日高热不退,他那时眼看她高热不退别提多懊悔了,他在那三日不知道去看了她多少次,直到亲眼看见她醒来,才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后来,他便极少在夜里罚她,他生怕他再一个不小心忘了,再让她重病一次,再后来,他生怕裴珩之功高震主,他确实听了太后的建议毫不犹豫决定将栗棠赐给他了,毕竟她确实足够符合他给裴珩之赐婚的要求,她够蠢,也足够能让他拿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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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玉玺落下那刻,他的心里突然很烦躁,以至于他的手久久落在半空中摁不下去,再之后,是她跟裴珩之大婚那日,那日的他也不知怎的心里特别的烦,他从未有过那么强烈的喝酒欲望,而那晚他去找谢景明喝了整整一晚上的酒……
原来那夜不止谢景明的心伤了,连他的心也是!